第二十六章 铁玫瑰（1/2）

泰亚什行省驰名王国的东西有两样，一是优良的铁矿，以希石科首府周围的富铁矿品质为最佳，王室禁军所用的斜纹甲就是用希石科铁在珀塞卡河水的淬炼下铸造而成；二是干酪，尤以与英堡王国交界地区的蛆虫干酪最为美味，用泰亚什酪蝇的幼虫来发酵整块乳酪，使其变得酥软多孔。

对远在奥恩加的国王而言，希石科铁矿是王室梦寐以求的资源；对于蛆虫干酪，尊贵的国王陛下也还是勉强可以下咽；唯独有一个独具泰亚什特色的东西却是让国王寝食难安，那便是铁板一块的地方贵族。

在王室屈辱地接受“护法者”佩森伯爵的要求之前，泰亚什桀骜不驯的贵族们就与王室渐行渐远，忠心耿耿的税务官屡屡曝尸荒野，迫使王室不得不与放下姿态合作，把征税的具体事务交给那些可恶的泰亚什贵族。

霍尔、库利奇、卡特莱耶、艾博塔、加迪五个最具实力的泰亚什大贵族把持了行省的权力，行省总督在这里变成了虚职，而行省将军则代代被灰头鹞家族所窃据，从三十年前开始，王室就不能从泰亚什身上榨出一点油水。

更让人讽刺的是，英堡人努力了数十年所不能达成的目的由泰亚什贵族完成了——王国军团被驱离了泰亚什，除非有人异想天开地认为行省将军麾下还保留着王国军团序列号的那支军团可以被王室指挥得动。

唯一可以让历代杰顿国王感到欣慰的是，泰亚什还在王国的版图内，这都要感谢一直和王国作对的英堡人，长期的边境压力使得泰亚什贵族没有余力斩断和千日红王朝的联系。

希石科城区西边的一半，五大贵族的宅邸占据了四分之一，附庸于五大贵族的家臣们占据了剩下的四分之一。人丁兴旺的泰亚什贵族用错综复杂的婚姻构造了一个别致的贵族联盟，“熊骑士”菲尔丁?加迪娶了“血鹰”罗素?卡特莱耶的妹妹，“血鹰”娶了“大度者”麦克弗森?库利奇的女儿，“大度者”娶了“胖子”贾尔斯?艾博塔的姐姐，“胖子”娶了“希石科大人”巴卡尔?霍尔的女儿，“希石科大人”则早早就迎娶了灰头鹞家族的女性，也就是“熊骑士”的姑姑。婚礼是希石科贵族用来编织权力网络的方式，每一个初降的婴儿都意味着他们势力的茁壮成长，在这股约定成俗的氛围里，一个小女孩默默地长大了。

“希石科大人”巴卡尔的二女儿，在姐姐嫁给“胖子”贾尔斯之后成为了蓝鸢菊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得益于母亲并没有再为巴卡尔产下一男半女，这个小女孩的订婚被一再得延宕。直到5年前巴卡尔病殁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小女孩卡茜雅顺理成章地成为蓝鸢菊家族的新一代家主。从那时起，周围的人渐渐发现卡茜雅不再像是小时候那般沉默乖巧，这位女主人对于家族内的事务展现出惊人的素稔，几乎只是被母亲和仆人轻轻地点拨一下，颖悟的小女孩就能举一反三把其余让人头疼不已的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随着母亲把越来越多的事务移交给这个天赋异禀的女孩，几乎在她成年前，卡茜雅?霍尔就掌控了霍尔家族的实权。

随之而来的几件事，让人们对她的认识更上一层楼，最初保有的印象冰消瓦解。这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也并不是一个只擅长处理日常琐事的盖章专家。她是一个铁腕风格的女强人，早早舍弃了她这个年纪的稚嫩。

三年前为了争夺希石科铁矿的主导权，她联合自己的表哥和姐夫杀死了“血鹰”罗素，扶持了卡特莱耶的一个远支吉本继位，忠于“血鹰”的卡特莱耶家成员几乎被剿杀干净，现在的金尾猫家族隐隐地沦落为蓝鸢菊的附庸。

两年前，因为关于埃夫普特城贸易收入划分的交涉僵持不下，卡茜雅直接把埃夫普特家族连根拔起，从那以后卡茜雅被冠上了埃夫普特女伯爵的荣衔，尽管王室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

一年前，库利奇家族屈服于她的威胁，把富饶的石斛平原交了出来。

希石科城内的贵族再没有人敢斗胆提出让卡茜雅和自家的男丁联姻。她的母亲也不再称呼她的昵称卡茜，而是叫她的全名。“铁玫瑰”这个称呼流行起来，几乎让人忘记她的本名。

宽敞的马车内，女伯爵的短发与平常全然不一，额头正中发丝被分开，略微留几络不规整的散发，另外少许发丝挽在右耳耳后；偏左耳的一侧，就由青丝垂下来，遮住小部分脸颊，这使她看上去女人味十足。俏丽的瓜子脸搭配着稍稍挺拔的鼻梁，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冶。她身穿着一件露肩的绸长裙，酥胸微露，白皙的手臂上数件款式各异的手镯不时碰撞在一起，玲玲盈耳。直落脚踝的裙底在侧边分开了一道直抵膝盖的缝隙，嫩白的秀腿在其中若隐若现，最底下是一双晶莹剔透的水晶舞鞋。

“铁玫瑰”手里捧着一枚镶着胭脂玉的银戒指，宛若普通贵族少女般喜哄哄地摩挲个不停，缓缓地把戒指推到葱白色玉指的尽头，又一点一滴地拔出来，如此反复乐此不疲。此情此景若是传到被平素见识过她煊威的家臣们的耳朵里，定然只会当作一个荒谬的笑话一笑了之。

在家臣的眼里，这位短发齐耳、不施粉黛的女伯爵，她的喜好和风格迥异于那些柔媚的贵族女子。为了能够挤出更多的时间处理政务，“铁玫瑰”素来不留长发，耳坠首饰一概不戴；穿着风格偏向于男子，贵族女性喜爱的绫罗织物几乎只在重要的典礼上看见她穿过，用“铁玫瑰”自己的说法，那些纹繁饰用料高昂的织物穿戴繁琐行动不便极为浪费时间。牢靠的皮靴是她出行的首选，磕脚的高跟舞鞋向来不讨她的喜爱。

坐在对面的老者却全无讶异之色，他的手边放着一本大部头，眼睛半闭半睁，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阿尔杰农老师，你看我戴这个戒指好看吗？”“铁玫瑰”乐不可支地摆弄着自己的左手，征求老者的意见。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