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意难平（三）（1/2）

陈芸不再说话，只是安心坐着，等亲眼看到郭姨娘的丽影从门楹下消失不见了，这才转眼观察潘翠莲的神色，却见身边人面上无悲无喜，空留眼底一丝落寞起落。

“人说：‘言为心声’。刚才听郭姨娘说了半天的话，愣是没听出她有尊敬姐姐的意思，由此可见，她心里从未将姐姐当作主母，姐姐以后大可不必给她好脸色看了！”陈芸本不想挑起事端，可一见潘翠莲满眼酸楚，不由软下心肠，表达自己的立场。

潘翠莲听得清楚，宽慰一笑道：“你不必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咱们心交神会许久了，你的心思，我全了解。我和她从前没有任何交集，往后也不会有太多瓜葛，虽则一院住着，可只要不放在心里，眼里也就当没看见，争个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嫂子当真大度，换做是我，绝没这份涵养！”陈芸惭愧地说。

“或许吧！”潘翠莲随便搭了一句话后，见陈芸开始垂眉低眼，赶忙又挤出笑容道：“一入秋，见天天阴，连带着人也发霉了，我瞧今个天色倒好、日头也高，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陈芸正不知接下去要说什么，忽然间听了潘翠莲的要求，简直喜从中来，忙开口道：“我心里正有此意，倒让嫂子先开口了！”说罢，陈芸主动将右手递给瑞云，整衣起身。

另一边，潘翠莲也从椅子上起来，快走几步过来扶住陈芸，道：“咱们就在门口走一走！”

“那多没有意思，还是去后园吧，那儿菊多，算得上秋日里最好的一处地方了！”陈芸笑着说，“我这几日有些上火，正好可以摘些菊瓣，回去泡茶败败火气！”

“嗯！”潘翠莲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开始着眼于脚下。

主仆几人一路慢行，不消一刻儿功夫，果然到了后园，只见视野内金英女华一片，株株尽态极妍。

陈芸观赏片刻，特意拿手指了近前几株饱满的菊，命瑞彩采了卷在粉红手帕里。

“这些菊原本很好，只是让艺园师修剪得太整齐，反而失了意趣！”陈芸叹气道。

“有好有坏，好比这菊旁边的野草，若是没有艺园师打理，早蔓延到路边了！”潘翠莲平静说着，一矮身蹲了下来，也折了一朵菊，抬臂交给身后的可心丫头。

陈芸静静在路边看着，正想开口和潘翠莲交谈，忽见瑞彩急三忙四地从月洞门下寻了过来。

“这丫头，做什么慌手慌脚的？”陈芸随口说。

瑞云朝瑞彩那边看了一眼，接道：“三爷儿一早去了鲁宅，这时候还不该回来，我猜是太太那边有事找奶奶！”

“我猜也是！”陈芸一边说、一边朝潘翠莲身上看了一眼，只见潘翠莲扔在挑选菊，于是轻

轻笑了一下。

须臾，瑞彩跑了过来，一面冲潘翠莲福了福身，一面喘气道：“奶奶可让我好找，明明说了要去延辉堂，怎么又挪到后园来了？”

“你这丫头，难道主子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不成？”潘翠莲一面打趣瑞彩，一面将手里的一捧菊交给可心，然后仔细拍了拍手上的滓，笑道：“你来找你们奶奶何事？”

瑞彩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俞家太太入府探视太太，我想着我们奶奶也该去见见！”

“这也是待客之道！”潘翠莲心平气和地说，“好了，也采得差不多了，我也给回去了！”

“我送嫂子回去！”陈芸一面说、一面身子向前挪了一步。

潘翠莲见状，连忙拦住：“好了，你管着家，自然客人为先，我焉能不明白这道理？”说罢，见陈芸目色一收，脚步跟着停下，潘翠莲不由会心一笑，转头领着可心离开了。

陈芸目视主仆俩走了一段路，才想起俞家太太还被晾着，赶忙拢住心神，慌慌朝前堂去。

前堂，俞太太正和俞红英说笑呢，忽见陈芸挺着肚子走了进来，不由得心疼道：“哎呦呦，真是罪过大了，明知你现在身子笨重，我还不知趣跑来看你家太太，这要见到你家太太，还不知她如何怨我呢？”

陈芸听得清楚，当下笑道：“怎么会呢？我家太太一向疼爱六妹妹，就连病中，还一直惦念六妹妹的病情，这要见到六妹妹恢复如初了，说不定自己的病也好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