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惜分钗（二）（1/2）

萧家儿媳妇是个没主心骨的，一听还会牵连到自己，惊得容失色，当时就踉踉跄跄地往前飘了一段距离，扑倒在黄石地上，然后强撑起手腕，畏畏怯怯地看着王仁，开口恳求：“王家兄弟，关于那件事的始末，你也十分清楚。我相公是个憨厚老实的，只是被逼无奈，这才出了手，诚非他有心杀人，如此，都不可以法外开恩吗？”

王仁见她柔柔弱弱的，说话的声调也跟小鸡仔叫一样，轻飘飘的，不由脸色一变，吓唬道：“弟妹呐，凭我和萧兄弟的交情，我自然是想他平安无事。只是从古至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萧弟既杀了人，怎么可能逃脱罪责呢？”

王仁说着，将四白眼斜了个来回，见萧家婆媳俩老的老弱的弱，除了哭就只会哭，不由奸诈一笑，道：“不过，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古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法能为买卖，官可做人情。”

萧家婆媳俩注目谛听。

王仁瞟了婆媳俩一眼，继续诱惑：“咱们乡里乡亲的，我也不难为你们婆媳了，只要你们俩肯将村头那片水田送我，我倒很乐意为萧弟跑跑腿，拉关系、讲私情！”

萧家婆媳俩听了这话，一个眼露希望，一个眼露不屑。

萧大娘早知道王仁不仁，于是颤悠悠朝前走了一两步，老声老气问：“王仁哪，你们给衙门办差，不都是先办公事、后讲私情吗？怎么到了你这儿，可以先讲私情、后办公事呢？”

王仁以为萧大娘没见识，就轻蔑地看了一眼老人家，随口道：“这就是萧大娘您心短发长了，虽说萧兄弟那仇家已递了保状、诉状，可他们家究竟什么境况，大娘怕还不知道哩！”

王仁惦记萧家那块良田许久了，今见机会稍纵即逝，连忙笑哈哈围着萧大娘转悠。

“他们家哪，上有一对老父老母，下只一对孤苦儿女，媳妇见丈夫亡了，早就跟野汉子跑了。大娘，您想一想，这样的人家，即便最后打官司胜了诉，又能得到什么？”

萧大娘屏声息气。

王仁见她不搭话，误以为她听进去了，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道：“所以呐，只要大娘您肯松口，将家里的良田送我，我一定费心竭力为萧弟奔忙，让他免受牢狱之灾！”

“呸！”

萧大娘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朝假仁假义的王仁啐了一口，又抻出皱巴巴的老手，破口大骂。

“黑心玩意，吃人饭、拉狗屎，平时跟我家小子称兄道弟，一到他性命交关的时候，非但不肯出手相助，反而要趁火打劫。哼，你这不仁不义的混球，不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你爹给你起的名字！”

萧家儿媳妇见婆婆气得胸脯乱颤，赶紧从旁边走过去，捉急

忙慌地给婆婆捶背理气。

叵耐萧大娘怒气正盛，不仅一把推开儿媳妇，还不管不顾地瞪着王仁，刺刺不休地骂人。

“王仁，我告诉你，你就是个不仁不义的王八羔子，你少惦记我们家那块地，那块地，是我老相公拼了命挣来的，你就是说破了天去，我也不会白白便宜了你个王八蛋！”

登门前，王仁已打定了主意，如果萧家婆媳乖乖将良田赠送给他，他很乐意为了萧郎跑一趟腿，趁娘家表哥公余的时候，给萧郎求求人情，可现在萧大娘不通情理，不光拒绝了自己提的要求，还当着自己兄弟的面怒骂自己，真真是愚顽不化。

“可惜呀，可惜呀，萧大娘，我给您机会，您却不肯领情，既如此，可怪不得我不近情理啦！”

王仁连连叹息。

萧大娘见他面露阴险，有些惊恐道：“你......你又起了什么歪心思？你又要怎么谋害我儿子？”

王仁毫不理睬，只背着手转过身去。赶巧那几个跟班搜完了房屋，小跑过来回禀。

王仁听说家里没搜到人，情知让萧大娘给藏了起来，于是不急不怒，阴笑着凑上去一些。

“萧大娘，您可真是有能耐，我才听了耳报神的消息，急巴巴就朝你们萧家赶，可还是晚了一步，让您把人给藏了起来！”王仁笑容诡异，“不过，萧弟总这样躲躲藏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呀！”

萧大娘想了想儿子的遭遇，不禁唉唉叹了口气。

旁边的萧家儿媳没什么心机，只是站着干瞪眼。

“让你们对簿公堂，你们不肯；让你们交出良田，你们还不肯！”王仁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要说你们这婆媳俩哪，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目光短浅，一样的妇人之心，你们前头拒绝接讼上公堂，后头又闹着把萧弟藏起来。如今好了，县太爷不光发布了通缉令，还发签差公人逮捕萧弟，你们自己说，你们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