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南风渐起（1/2）

南风渐起

空旷的路口，一人一狗伫立良久，“……泰山，走了，家去了，他们干事去了，不会回来了，以后，就剩咱俩挪不动腿，不顶用的老货了……谁老了，都不值钱，也不跟蹚了……”

趴在地上喘息着的大狗，回头看着三叔呜咽着，像是被遗弃的孩子，很是垂头丧气的……

转过弯，尹二摸着湿润的眼角，示意，“……慢点开，唉，人，这辈子，太多的舍不得，太多的放不下，却又不得不放弃……这个城市，不是我不想留，是因为他盛不下了，容不得我了！”

“二哥，我这把活没干好，要不我继续想想辙，再弄他一下？！”

“是啊，二哥，我活儿，也干糙了，多带里了一个外人，还是个年小的女子……”

尹二看着俩带队纠结的表情，摆摆手，“算了，具体办的怎么样，说着我听听……‘小五号’，你先说吧！”

叫做“小五号”的青年，摸着蓄青的顶瓜皮，“……是这样，王柏鸣有清晨跑公园的习惯，所以我专门等在一条荫凉背静的走道上，他老婆孩子喜欢热闹扎堆，王柏鸣一般都是跑圈完了汇合他们，所以留给我办事的时间很紧，既怕惊了别人，又得保证走脱，真得使点技术、巧劲儿……第一圈，我让过他们去，他的司机，很小心也很专业，陪跑跟着，眼光乱撒摸的看着……直到第三圈，司机才放心离开，去热车了……就这样，王柏鸣一个人，渐渐跑近我的位置……但好巧不巧的，总有一半个老头和他跑在一条道上……我俩看看实在等不了他落单了，干脆的前后齐出堵着路上准备硬干他……我指着游乐场他的老婆孩子，山子背手抄刀往前凑过去……”

“草！可没想到，王柏鸣根本不雕我威胁他家里人的意思和动作，竟然推了一把过路的老害头，夺了人家的包和音箱，蹦进花园泥地里，就开窜了……当时，不光我愣了，那个老爷爷也傻眼了，‘大早上，抢我个垫屁股用的破包袱皮儿，还一个新的也值不上一百大钱的烂音箱，何况是个旧的，这犯得那门子病不轻，值当抢劫我个干巴老头子？！’……这还没完，王柏鸣跟短跑选手似的，一尥蹶子，刮阵风般，就跑到警车脸前，他妈妈的，这交代，投案的，也太主动了！……他算是明白了，再安全也没有局子里安全，一车警察围着他，我俩再天胆子，也不敢向上呼气，别说弄家伙扎他了……唉，这会儿，王柏鸣还窝在警局大楼，死活不离的，打算里头生根发芽呢！……我是真服他了，真心，从内到外的服气！……老婆孩子全闪了一边不要了，脸皮不要了，只要自己活着就好！”

“呵呵，看事不好，拔雕就窜，挺有眼色儿，是个成精的人物……算他命好有救星，也该吓地记上一辈子了！”

“嗯，我这边是背着氧气，潜到夜里，我才登上夜钓的游艇……本来想悄无声的把汪宝生给闷到水里，可那个跟着他的妞，应该是他的小媳妇、小三，竟然也睡醒了……不仅张嘴就嚎，还弄了把鱼叉要穿我……我就一个扫腿把人给蹬下湖了……汪宝生被我鱼线勒着喘不匀活，还挣扎着，做势要我先救那女的……这自己命都快交代没了，还顾着女人，这感情也真是认真到家了……”

“……我贴着汪宝生耳朵根说，‘只要你闭了眼，你女人，死活我给你救救！’……我把闷过气去的汪宝生掀下船，再回头去找那女的，只看见一缕头发水面上飘散着……我答应了人的话，一狠心，一猛子就扎进水里，才发现底下是个暗漩……‘出车祸的都是老司机，淹死的都是会凫水的’，这话我明白的有点晚，就觉得身子直接不管事了，被水流猛地往下吸……还好，接应我的老哥们手眼够脆快，杆子绳子游泳圈，‘噼里啪啦’的都使上了，我这才死命拽着得了救……汪宝生一对子，就那么一眨眼，咣激激的水面上就没人影了……我……我……唉……竟然骗了死人，早知道不逞能、瞎答应他了……”

“嚓嚓”，轮胎磨地急刹声传来，开车的鹿泽露头窗外，对着那头拐出来的车头就吼上了，“……会开车吗？没看着道啊？这么大宽的路面，你别我，找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