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各人各处(1/2)
眼见品铭命人取来软垫,待自己坐下后又送上温着的羊奶,洛筠斜支身子含笑看着近前伺候的品铭,“总管如此机敏,难怪深得皇上宠信。”说着举了举手边的陶杯,“有劳了。”
品铭敛眉忽略那道相似的感谢语,瞥了眼石桌上顾自理毛的银狐,笑了笑,“本就是娘娘的吩咐,奴才实在担不起这等夸赞。”
“知道不必引我回宫,难道还是我想错了?”洛筠垂眸咽了几口暖暖的羊奶,“是习惯了,还是就对我这样?”
品铭笑笑没有接话,转首看了眼应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主殿,“春日里起风也恐着凉,奴才要不给娘娘拿条毯子吧?”
洛筠没言语,放下陶杯伸手将小腻拥进怀里,稍稍抬了抬手示意品铭,勾唇掉转话题,“你跟着他多久了?”
品铭明白洛筠是在婉拒,神色微收,没有隐瞒,“自孝贤仁皇后辞世,如今已有三年。”
“咦?你竟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洛筠有些意外的接口,但神色变化却不是很大。
“看来娘娘并不太关心这宫里的历史。”品铭话虽接得轻巧,可在洛筠看不见的眼底,藏着几分小心的谨慎。
洛筠轻轻一笑,偏首瞥了眼紧闭的储秀殿,颇有兴致的开口,“深宫里的女人除却皇上的长辈,剩下的无非两种,受宠的和失宠的。”
女子有意的停顿本就不是为了等人附和,在看到品铭的神色后,她笑着继续道,“失宠之人不必多言,而这受宠的女人也有两种。你在宫中多年,可有分辨?”
品铭闻言眸光一闪,停在洛筠身上的视线没去收回,“奴才谨听娘娘赐教。”
洛筠轻勾唇角,毫不掩藏,“真受宠,和假受宠。”话音微顿,她顾自再道,“例如辞世的孝贤仁皇后,她曾是真受宠。然再比如今的筠贵人,她乃假承恩。”
女子的语气里并无自嘲,神色也没有半分失落。品铭一时分辨不出她是在说笑还是单纯客观的分析,思量之下,只得笑道,“娘娘误会了,皇上他也是真心对待娘娘的。”
洛筠挑眉抬首,微绿的眸子莫名让品铭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不同于祁轩,但一样不敢轻举妄动,“你不必替他打马虎眼。我们的关系我自己清楚,骗骗别人就罢,你也不要太累。”
气氛似乎一下子得到了缓和,品铭的背脊却惊出了一身冷汗。面前的这个洛筠,怎么性子有时觉得比语兮的还难琢磨?尴尬的咳了几声,“娘娘的话,奴才记下了。”
洛筠淡淡应了声,手还在无意识的捏着小腻的狐耳。被它不耐烦挣脱,忽然就想到什么,“当真很像吗?”
品铭一时没理解她的话,顿了半晌,才出声回应,“真要说,怕是娘娘的性情最像。”
洛筠仿佛在这句话后心情愉悦了很多,笑始终挂在嘴边。过了许久,又听她轻声道,“有那样一个皇帝,加上我这性情的主子,倒是难为你们了。”
品铭浅淡一笑,没再出声,那边的洛筠也不再开口。
其实品铭最初是不愿成为祁轩的领头内侍的。当日桐鹫宫大火,主殿到最后也全部坍塌。那一夜的失去,让品铭很难不对这个罪魁祸首的男人抱有怨言。
那个夜里,燕玲陪着陌嫣去了颜吟宫里,怜儿被语兮支去看看孩子在那边习不习惯,而他自己,也被她用肠胃不适遣了出去,只因他以为还有暗处的弦月可以护她周全。
在属于男人的紫金宫里,即便其中暗潮涌动,也不该发生这样大的变故。
品铭不知道语兮薨逝的真相,但包括弦月在内的暗卫都躲过了一劫,他便清楚那一发不可收拾的走水一定不是意外。
刻意让所有相关人士都避开了危险,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这是语兮自己的选择。
如果不是语兮自己的意思,不会有人在乎他们这些受牵连者的性命。
如果没有语兮主动的授意,撇开其他人不谈,单是弦月也不可能被随意拿捏。
品铭不敢猜测这其中语兮准备了多久,他无从询问,更不敢得知答案。他曾一度拒绝见所有人,甚至封闭到最后,开始怀疑自己对语兮的感情或许超出了主仆之情。
可是时间令人冷静过后,他明白那不是。他更倾向于,那是一种贴近亲人间的感情。
而在弄清楚自己情绪的立场之后,他对语兮离世的伤痛,全都转变成了对祁轩的恨意。
在品铭看来,语兮会有那样的选择,只可能是被祁轩逼出来的。
或许他不是他,不能全然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可那日清明自景仁宫出来,语兮身上可见的变化和不寻常之处,都是她逐渐崩溃钻入死局的前因。
他们都拗不过她,唯独祁轩出现才将她从那紧闭的寿康宫前带走。他们不知道当日在储秀殿里发生了什么,但本还向好发展的两人,从那个午后开始分崩离析。
语兮的眼眶是红的,后来泄愤摔碎一地瓷具,他只看到男人冷漠的离开。陌嫣的满月酒像是最后一场诓人的幻想,他原以为他们至少能有所缓解,可女子的失魂落魄,终究否定了所有。
为什么在主动去储秀殿寻他的那夜做出那种没有退路的选择?究竟是想放手一搏,还是再无生恋的放弃一切?
丧仪过后不久,品铭就在自己孤闭的房间里接到了皇帝的旨意,晋他为内务府副总管。
不清楚是不是顾念着他和语兮的旧主情分,品铭几乎是一步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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