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红叶(1/2)
客栈的厢房由卧室和书房两部分组成,卧室的雕花小窗迎着东南,院外粉墙环护,拖出绵绵不休的黛瓦,绿柳周垂,在风中摇曳生姿。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书房窗外迎着园子,上面糊着明纸,窗旁就是书桌,白日里或冬季下雪时分,屋内不用点灯都十分亮堂。书房和卧室有一道青色门帘,似隔非隔。
祁以歌逛着逛着觉得口渴,便回了房喝了几杯茶水。
书房的书架上搁着各种名人法帖,案上还有几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还插有各式各样大小规格的笔。桌上还搁着一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几支海棠,花苞初绽含情不语。墙上还挂着一副临摹的黄公望的《溪山图》,画上山峦起伏,山体疏朗灵秀,浓浓淡淡的墨笔,勾勾点点出树木,生动活脱,笔墨简远逸迈,风格苍劲高旷,气势雄秀。画上还有题诗:峰峦清翠高千丈,织女机丝手可攀。万壑云生春冉冉,一溪花落水班班。人行樵径苍萝里,犬吠谁家绿树间。今日看图怀旧隐,石田茅屋几时还。落款陈汝言。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祁以歌听着窗外浅浅的溪流声,并没有多少睡意。
一阵清风将一片枫叶吹进祁以歌的窗,落在书案上。祁以歌突然来了兴致,起身披了件外衣,也不点灯,就着窗外的月光,坐到书案前磨墨,又沉吟了几分,提笔在红叶上写下“冷色初澄一带烟,幽声遥泻十丝弦。长来枕上牵情思,不使愁人半夜眠。”,又拿了那日镌刻的印章,蘸了蘸墨,“墙头马上”落在末尾。
花前月下,总有诉不尽的衷肠。月色温柔,透过窗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整个房间点缀得斑驳陆离,让人想温一壶月光下酒,在朦胧中沉醉。
写完祁以歌吹了吹,带墨迹干透,又将红叶置于窗外的流水上,又剪了一小截烛火置于其上,制成简单的枫叶河灯,等待与她同样失眠的有缘人的捡拾。
祁以歌没想到不到一会儿,窗外便有另一只“枫叶河灯”从上游漂来作为回应。祁以歌十分小心翼翼的捡起枫叶,看到上面提下的诗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本来收到回应让祁以歌已经十分开心,待她看到诗句末尾可以和她契合的印章“墙头马上”,更是让她欣喜万分。
殷知渔,这样的秋夜也让你辗转难眠吗。又是怎样的心事,让你羞于唇齿,难以排解?
如果医者能自医,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了。
祁以歌坐在窗旁,向旁边上游的窗户试探性地问道:“殷知渔……?”
“嗯。”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你也睡不着吗?”祁以歌问。
“嗯。”
“那……你在想什么呢?也许你说出来了,就能睡着了。”
黑暗中殷知渔沉默了良久,当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听到他说,“在想……白日里你唱的那支歌。”
“我娘唱给我的那支?”
“嗯。”
“那首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
“那你……”
“想家吗。”殷知渔轻声接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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