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夭夭青山老人撒手（2/2）

他能看的出老人虽然在喝斥少年，在眼底深处是非常溺爱的，他很喜欢眼前这幅画面，很温馨。

更何况还有厨房里传出的味道，真的好好闻，原本他不怎么饿，也忍不住食肠大动。

这地景色美不胜收，如果在添美食不胜收，人生不过如此。

撒手老人揉了揉通红的鼻子，向着厨房吼道：“六分辣，小子别以为我没看见就可以瞎放辣，只要有一分辣飘过来呛到我，有你好果子吃。”

厨房里的香味越发浓郁。

开饭的时候，撒手老人知道元华喜欢美景，特地让沐颜将桌子搬到院子里。

一面见山之黑影。

一面听涛声水戏。

元华太喜欢这样的用餐环境了。

晚餐虽然简单，只有俩菜一汤，但对寻常的无极山人家来说已经非常丰盛了，不仅烧了鸡，而且将过年准备的腊肠也蒸了上来，撒手老人还特地准备了自家酿的小米酒。

沐颜也坐在桌子旁边，却是没有动筷。

不是不饿。

不是鸡腿不够诱人。

而是撒手老人用眼神三番四次的警告，客人没用动筷之前你也不能动，沐颜不敢挑战权威，只能干看着。

“公子请，”撒手老人热情的劝食。

陈元华向来爱美景美食，没有客气，夹起块鸡脯肉送入口中，鸡滑不腻口，很是松软，咬开之时，辣味轻触舌尖，香味在口中回味无穷。

他忍不住赞赏的看了沐颜一眼，想不到小小年纪就能烧出如此美食。

这时，撒手老人给他倒了一小杯米酒：“公子，山野没得什么好酒，这酒自家酿的，烈了些，不敢让你多喝，请尝一点。”

有食有酒，元华生性爽快，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米酒入喉的时候，脑袋骤然一开，酒烈至极，但醇香无与伦比，比师父的仙酿还要有味，酒香回荡与口齿之间不散。

元华忍不住惊呼：“好酒，好酒...”

撒手老人很是开心，俩眼笑的眯成一条缝，又往元华杯中倒了一点。

这次他可就不敢一饮而尽，一点点的尝，又是另一番滋味，元华边吃边喝边赏，同老人也聊的很投机。

忽的，元华发现老人神色有些黯然。

他寻思老人可能有些暗疾，凡人年纪大了后身体多有不好，自思身上有些丹药能强身健体，当即道：“老丈为何哀伤？”

“哎...”

被窥破心事，老人很自然得叹了口气，神色暗淡，尤其是在看了沐颜一眼之后，整张脸有千万分无奈，而且不住的摇头。

此刻沐颜正在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但已经猜到撒手爷爷要干什么了。

曾经生活无着落的时候，撒手老人时常带着沐颜走家窜户讨食，此刻老人的这番面色往往用在可怜求同情之下。

在来无极山之后，此地多草药，沐颜时常采摘贩卖，俩人以多年未曾乞讨。

但撒手老人这幅表情还是真真的记住。

心中暗道：‘爷爷果然有所图谋，不经有些同情陈元华。’

只听撒手老人说道：“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就是不知道以后这孩子咋过呀？”

元华面色被酒熏的通红，已有几分醉态，道：“贤孙甚是能干，想来一定不会饿着肚子。”

撒手老人听了直直摇头，道：“不中用，不中用，这个世道，如果没有长辈看着，这小子绝对要飘。”

这一点元华倒是没有反驳。

少年心性，如果没有长辈监护，很容易被带上歧途。

“不知这少年的父母？”元华疑问道，在草屋他只见到爷孙俩人的生活起居，并没有见到其他人，有些疑惑。

“哎...”

不提还罢，一提老人更哀伤，道：“走啦...”

沐颜啃着鸡腿，让自己不要发笑，他从小就被老人捡来，哪有什么父母。

“这..，”元华也有些感伤，连问道：“那可有什么亲戚？”

老人看着大肆啃食的沐颜，摇了摇头，可就在目光转向元华的时候，面光大彩，道：“但现在有了，快见过你哥。”

紧跟着重重的拍了下沐颜的后脑勺。

沐颜反应很快，重声道：“哥！”

刚巧元华夹了块腊肠进口，还没嚼开，突兀的转折几乎将他噎着，有些咳嗽。

“以后他就是你哥知道吗，你以后就跟着你哥知道吗？”撒手老人用恶狠狠的目光训斥着沐颜，转而又对元华和声道：“孩啊，你弟以后就交给你了。”

“咳咳...”

元华被呛，不停的低头流泪，其样到像是认了沐颜这个弟。

“答应了，答应了就好，”老人点了点头，重托交付，面上的皱纹都舒缓了好多。

他哪敢接受老人的托付，自问这一生于道争锋，生死难知，如不是呛着，早就言词推脱。

缓过来之后，立马道：“老丈不可啊。”

此刻，老人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神色很是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