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问话荣禧堂（2/2）

贾珠并未理会贾赦的话，对着在坐诸人，正色说道：“父亲，大伯，珍大哥以及在坐的叔叔伯伯，昨日贾珠所为并非无心之举，而是有意为之。诸位可知，昨日北静王邀我等前去是何目的？”

贾珍开口答道：“听闻是起一个社，方便四王八公子弟交流走动。不过北静王费这么大精力，想来定不会如此简单。”

听闻贾珍的话，众人也都思索起来。

贾珠说道：“珍大哥所言极是，北静王邀请我等过去，定然不会这么简单。起社只是遮掩，其根本目的是拉帮结伙。”

贾珍开口说道：“可四王八公等世家，一直都是相互扶持。”

“的确，从大周开国以来，四王八公一直相互扶持，同气连枝，并且一直以来也是以北静王府为首。但是老北静王逝世之后，水溶袭爵之后，四王八公当中不少世家对他不以为意，北静王府对四王八公等世家的影响大大削弱。水溶对辈分高，威望重的各世家家主没有办法，于是想从诸世家世子入手，成为诸世子当中的领头人，进而让北静王府重新掌握四王八公的领导权，让四王八公等世家继续以北静王府为马首是瞻，保住北静王府的权势地位。”

贾赦不屑地说道：“那又如何，无论北静王府掌不掌权，我贾家于其中都没有坏事，我贾家又不想争那劳什子领导权，只要能保贾家富贵绵长就行。”

贾珠目光阴鸷地看了贾赦一眼，说道：“目光短浅，不足以谋。”

贾赦闻言，瞬间大怒，说道：“放肆。”

贾政也开口训斥道：“孽子，说得什么混账话。”

贾珠没有理睬，继续说道：“父亲可知道，昨夜北静王所为最不喜的人是谁？”

贾珍出口问道：“是谁？”

贾珠深吸一口，缓缓说道：“最不喜之人乃是圣上。”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贾珠继续说道：“以四王八公为首的武勋集团，虽然相比先祖，渐有衰落，但是仍不可小觑，其中不少世家仍握有实权，特别对于军中，不少将领都受过四王八公等世家的恩惠，因而四王八公等世家对于军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这样一股力量于朝廷，于皇帝陛下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这时贾政开口说道：“我等世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圣上明察秋毫，定是知晓的。”

“圣上自然知道诸世家忠心耿耿，并无二心，否则各家就不会安享富贵这么多年。但是知道并不代表不介意。圣上到底介不介意，每人不清楚，想必父亲大人清楚。”

贾政闻言一阵沉默，不再说话。贾珠所说之意涉及到很多年前的一件事，贾政年少之时，身上并无爵位，因而醉心科举，想要以科举入仕，也是贾家的一个希望。结果当年太上皇直接恩赐了他一个五品员外郎的闲职，这看似是赏赐，实则打压，彻底断了贾政的仕途，掐断了贾家的一个希望。蹉跎多年，贾政仍然还是五品闲职，并无寸进，如今虽然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但是每每想到此处，仍然愤愤不平。

贾珠又说道：“老北静王逝世之后，四王八公集团越发松散，这是当今圣上非常乐意看到的局面。但是水溶却想违逆圣意，重整四王八公集团，若水溶如老北静王一般，胸怀韬略，可以整合四王八公集团的力量，让朝廷觊觎而不敢轻动，我贾家附和支持于他也可。但是水溶并没有，他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无法整合这股力量，反而引起圣上不满，那我贾家附和于他只能自取灭亡。所以孩儿昨晚大闹一场，是尽可能地将贾家抽身事外，以免惹当今圣上不快。”

贾珠说完，堂厅一片宁静，无人接话。

半晌之后，贾政一心腹清客说道：“大少爷目光长远，见识不凡，实乃贾家之幸。政公，小弟在此先行祝贺。”

“孽子愚钝，怎能担载臣如此评价。”

此时贾珍亦开口说道：“叔父，珠哥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是我等思虑不周，想得太简单了。”

贾政面色不动地冷哼一声，说道：“他知道什么，想必是祭酒大人指点的。你母亲和老太君担心你一早上，还不快去问安。”

贾珠俯身行礼，说道：“那孩儿先行告辞。”又转身对贾赦，贾珍和贾政的一些清客行了一礼，便退出了荣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