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黑夜中的蜘蛛（2/2）

像是一颗太阳在自己身边升起，是的它在慢慢升起，隔着眼皮感受到的强光正在远离自己。

同时耳边传来了教会唱诗班缥缈空灵的诵经声，无来由让人感觉心神都被抚平了，那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却想向夜空飘去。

“忍住。”阿德莱德的声音传到了陆尘耳边，那声音嗡嗡作响，从半空传来，洪亮带着共鸣，根本不像是阿德莱德先生那小小身体能引起的共鸣，像是在深红剧场用的新式电流音响。

马上陆尘感觉自己的大脑中像是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热的铁块摩擦过每一个大脑沟壑，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陆尘几乎就在瞬间啊地一声痛苦地喊了起来，只有声嘶力竭的呼喊才能让陆尘维持仅有的意识，不被痛苦淹没。

这才只是开始，身体的每个关节，每一块指甲，每一寸皮肤都像是针扎一样，同时腹腔内像是钻进了一条毒蛇，在拼命搅动，让他疼懂的同时，感觉全身虚弱，几乎脱力。

猛地脑海中的疼痛一顿，紧接着是更加凶猛，铺天盖地地痛，刺痛，钝痛，灼痛，撕裂痛，神经痛……陆尘已经分辨不出了，只觉得那块烙铁在自己的脑子里狠狠搅了两下。

意识飞快远去，陆尘眼珠上翻，眼见就要向后倒下去。

突然胸腔内心脏猛地拨动了一下，一股清凉的凉意顺着血管，被血液带到了脑海中，让陆尘整个人一激灵，所有的痛苦一下子被这股凉意浇灭。

“心者，囚笼也。”心中响起一个呢喃，这个声音像是陆尘自己发出的，但又飘忽不定，远比陆尘更加成熟，也更加……淡漠。

瞬间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陆尘感觉挣脱了一切束缚，超脱肉体，甚至心灵，他进入了一种极端空灵的状态，这是一种抽离的状态，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冷漠地看着受难的自己，明明白白地感受着那些痛苦，却又完全不为所动，既存在又超脱。

慢慢地脑海中的烙铁温度渐渐熄灭，痛苦像是退潮的潮水渐渐后退，陆尘感觉半空中那股灼热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却已经维持着那种空灵的感觉，那时如此的安逸平静，仿佛永恒。

阿德莱德缓缓降落如墨大海，看着盘腿坐着的陆尘，忍不住推了推圆框眼镜，眼睛背后的回眸满是惊讶，喃喃道：“明明亦无明，空想空空相处。”

令人意外的小家伙，如果不是我不再收徒。

唉……，阿德莱德叹了一口气，背着双手，静静地看着夜空，那里原本巨大的裂缝已经闭合，粘稠的黑色液体也不再流淌而下，没有被黑色液体冲刷的女神像上一股白色光芒正在渐渐汇聚，同时夜空中代表着无尽之书的深蓝星辰更是灿烂夺目，抛洒着蓝色的星辉。

阿德莱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从陆尘的心灵世界退了出去，意识回到了原本的身体，摘下眼镜，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阿德莱德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陆尘，他依然跪坐在对面的蒲团上，整个人呼吸平顺，空灵地就跟周围的热带植物一般，看来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在阿德莱德的眼中，陆尘已经本质的变化，整个人被灵性包裹，灵力不在外溢，就好像修补过的瓷器，不在往外漏水。

“无尽之书的道路，禁卫一的实力，虽然修行晚了点，实力弱了点，不过悟性毅力都是上上之选，前途可期。”

……

陆尘的心灵世界中，陆尘的灵体依然沉浸在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中，有股白色的光芒正在滋养着他的灵体，让他的皮肤渐渐有了光泽，原本消瘦可怖的脸颊也渐渐有了肉，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就在这时，陆尘头顶的夜空突然抖动了一下，像是裁剪下来的黑色纸张，被折成了某种东西，渐渐变成立体。

折纸物缓缓挪动，线条渐变，变成柔和起来，丰满起来，七只脚，大肚子，巨大头部，恐怖的尖利上颚，以及头上对称分布的六只眼睛。

那是一只盘踞在夜空的巨大黑色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