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谓民不与官斗（1/1）

除了身上疼痛不便出门，迫于许阿娘三番五次的叮嘱和小丫头扇子总是叽叽喳喳要去告状的压力，许宁安静如鸡的在床上呆了整整3天。期间许父许大年在家的时候总是时不时进来看看，转两圈就出去了，并不多说什么，许宁庆幸此时少说少错少露馅，却也没办法从许父那张严肃到刻板的脸上观察出更多的东西来。倒是许安每天都会端着饭菜过来同许宁一起吃饭，但记忆里还算活泼的少年竟也变成了锯嘴的葫芦，闷不吭声的来，默默无闻的走。如此一来沈家退婚一事如何了许宁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天下午，许宁觉得身上好受了不少，寻思着可以下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刚下了床，扇子便吧嗒吧嗒跑了进来，“阿哥，阿父喊你去堂屋呢，三爷爷也在”

“阿父和三爷爷五爷爷上午去了安溪村才回来，这会都在堂屋呢，阿哥你走的了不？我且背你过去吧”后面进来的许安也道。“不用”许宁答到，安溪村即是沈家所在的村子，许宁估摸着是沈家的事有了定论了，便收拾了下慢慢走去了堂屋。许宅类似于现代四合院的设计，坐北朝南的正房是一座5间的青瓦房，左右各3间的偏房，过了院中间的天井，便是待客的大堂，此时屋内坐了有十余人，除了族长并2位族老，尚有4位叔伯，几个堂兄弟，族长长孙许三郎也在。许宁进了屋，默默打量一番，见着气氛并不如何轻松，知晓与沈家的事结果应当不如人意，只做不知，作揖向族老长辈一一问好，并向几位兄弟打了招呼。五太爷爷道“六郎且刚痊愈，不耐久站，且搬了凳子坐着说话”许宁谦虚几句，并向帮忙搬了凳子过来的许三郎道谢，便坐在了许父下首。

“许氏几代门风清正，虽称不上书香门第，但也是耕读之家，族里子弟躬亲友善，从未对不住圣人教导，六郎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沈氏如此行事，实是张狂太过”脾气火爆的九太爷爷气愤道。“且不必委屈我许氏儿郎，沈家要退婚便退，待将他嫌贫爱富，一女二嫁的德行说与乡邻知道，看他们家要怎么做人，待知府老爷知道了，他还想攀附权贵，不被打肿屁股才好，呸个老混蛋”说到气愤处，老爷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许宁好容易忍住嘴角不要上翘，毕竟长辈气愤难当，当事人却偷偷笑场，咳，这个场合不太对。又听五太爷爷道“莫说这些没用的，昌平你且跟六郎说说始末”于是族长便将这几日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原来之前许父找了族长及几位族老商讨沈家退婚一事，这个时代文人的名声极其重要，沈家扣了如此大的一口锅给许宁，这可怎么得了，若是坐实了许宁为了名声草菅人命，别说许宁的前途，怕是整个许氏家族都要受连累，最终由族长拍板决定，带着几个族老上沈氏族中讨个说法去，毕竟是沈家有错在先，同样为了族里名声考虑，沈氏族里不但要管这个事，还要管好，若许宁不管不顾把事情闹大，谁也讨不了好不是？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好解决，沈家三郎秋闱中举，得了京中监考官的赏识，只待来年进士及第便要成了老师的东床快婿，平安州知府消息颇为灵通，欲为庶子求取沈二娘子以期上通下达，于是便有了沈家迫许家退婚一事，现如今与沈二娘子退婚是必须的，但许家同意易长兄长子与许宁嫁娶，算是全了先前之婚嫁承诺。

“沈家行事张狂，纵是拒了婚嫁，将事实呈于人前，六郎的前程也必将受阻，若只拒了婚嫁不言其他，岂不如了沈家的意，毁了六郎的名声？现如今端看六郎的意思，若实在看不中沈家大郎，纵民难与官斗，也不能让许氏儿郎受此委屈”

许宁翻了翻记忆，虞国因男多女少，娶男妻乃是常见且合法的事情，律法规定“男子甚贵，即为妻，不当以女律论，不得困囿于内室，除不入庙堂，仍可行夫则。娶男妻者，不得纳妾，放妻无论”也就是说，男子嫁人，除了不能当官，祭祀不入宗祠，其他的权利并不受限制。娶男妻的人，除非和离，是不能纳妾的。想到自己本就性向偏移，于是起身作揖道“事已至此，当以宗族名声为重，且婚姻大事本乃父母之命，小子以父母长辈的意见为准，不敢言委屈与否，只不知沈家大郎为人如何，是否甘愿？倘若日后因此闹得家宅难宁反是不美”

“前几年沈家大郎父母尚在的时候见过几次，性格温润沉稳，与经济上颇有些才干，你沈伯父常夸赞有此子足以，可惜一朝遇祸，不但你沈伯父伯母命丧当场，沈大郎也伤了腿脚，再不能行走，可惜了。”许大伯磕了磕烟袋，一脸惋惜。

待日落山头，许阿娘摆了酒席，屋内长辈止了话头，纷纷入座。饭毕族长交代许父慎重考虑，明日再给答复，众人便一一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