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2/2）

傅锦鸿在门外急得直打转，川儿正好奇的趴到窗边往里看，被顾雪宁拎着后衣领子拽到一边去：“去，找你姑爷爷去！”

“是弟弟还是妹妹？”川儿拽着顾雪宁的袖子问道。

“得生出来才知道，快跟秋儿去吧！”川儿只好跟着秋儿不情愿的走了。

“稳婆来了！”山宝领着稳婆急匆匆的进来了。

“稳婆快请！”顾雪宁引着稳婆进了内室。

川儿娘疼的额头全是汗，清姨蹲在一旁不住的拭汗，顾雪宁的娘端着参汤，正一点一点的喂着。稳婆过去查看情况，说是一切正常，大家放了心。

从白天等到了下半夜，足足有十多个时辰了，孩子还是没生下来，川儿娘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张着嘴喘气，眼下已经乌青。稳婆也急了，叫请徐大夫来看看，傅锦鸿赶紧去请，徐大夫来把了脉，脸色微沉，顾夫人心里没了底，“徐大夫，怎么样？”

“脉象虚弱，胎儿怕是要憋在里面了！”徐大夫缓缓的道，“上次生产，母体受损，气血两亏，能怀上已经是不容易，恐怕生下来要难上加难啊！”傅锦鸿一听，眼前一黑，勉强站住。

“有什么办法？”顾雪宁着急的问。

徐大夫打开药箱，拿出包草药，递给秋儿：“熬上浓浓一大碗，给傅夫人服下！我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会是这种情况，这药只能吊着傅夫人一口气，如果一天内还是生不下来，你们就准备后事吧！”徐大夫说完叹了口气，全家人全都傻眼了。傅锦鸿瘫坐在床头，脸色青白。

“淑儿！”傅锦鸿紧握住川儿娘的手落下泪来，川儿娘硬挤出了个笑，又痛苦的皱紧眉头。

顾雪宁抹了下眼睛，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还有办法。顾雪宁决定去找安王，安王的神药最多，连吴贵人的胎都保住了，也一定能救表嫂。

顾雪宁去了前院，牵了匹快马出来，回身嘱咐山宝一声，骑上快马就朝花溪镇去了。顾雪宁只去过一次花溪镇，还是同顾夫人乘着马车，到花溪镇也要三天的路程，顾雪宁一路快马加鞭，连口水都不曾喝过，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冯景然二人落脚的地方。顾雪宁下了马，腿脚发软，已经顾不得许多，心里一边祈祷着冯景然两人千万别换地方，一边一瘸一拐的上了楼梯。

冯景然和安王从外面回来不久，茶刚沏好，就有人“当”的一脚踹开了门，两人吓了一跳，冯景然身姿敏捷的一跃而起，挡在安王面前，就见有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爬进来了，脸上灰突突的，也看不清。

“什么人？”冯景然大喝一声！

顾雪宁将脸上被风吹乱的头发往耳后一掖，爬过来坐下，捞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烫……”安王还是说晚了，就见顾雪宁被烫的浑身一激灵，硬是咽了下去，烫的直翻白眼。童儿有眼色，赶紧送来一杯清水，顾雪宁接过来，“咕咚”两口咽了进去，喝完还要，童儿赶紧又送来一杯。

“顾宁，你这是……”冯景然和安王都有些看傻了。

“救命！”顾雪宁终于说出话来，爬到安王身边，拽住袖子就喊救命。

“救谁的命？”安王担心的问。

“我表嫂难产……你有什么仙丹…快点……”顾雪宁刚才烫了舌头，一说话就疼的不行。

“童儿，去，把我的药都拿来！”童儿赶紧去了，不一会儿搬来一个硕大的药箱子，安王翻了翻，不时的挑挑捡捡，不一会儿，地上已经一堆药“这些都是……但不知道哪个对症！”

“别管了，都给我，时间来不及了！”顾雪宁将桌布扯了下来，将地上的药一包，背在肩上，“我先走，药剩下了，就给你送回来！楼下的马先替我付账了！”

顾雪宁说完，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顾宁！”冯景然穿鞋追了出去，顾雪宁早就骑着马跑没影了，一个男人追出去老远。叫骂着：“光天化日，一个女子竟然偷马，成何体统……”

“这位大哥，这位大哥！”冯景然赶紧跑了过去，从怀里掏出包银子，塞到男人手中，万分抱歉的道：“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小妹家中实在有急事，您多包涵，这银子您收着，再去买匹好的！”男子垫垫钱袋子，够买两匹的了，这才闭嘴不再废话，生气的走了。

冯景然回身看看，一匹马半跪在地上，正喘着粗气，口吐白沫，看来是顾雪宁扔下的马。冯景然赶紧拿来水和草料，将马喂了，马儿半天终于缓了过来。

顾雪宁在第二日凌晨终于到了家，距徐大夫说的期限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府里没什么动静，顾雪稍稍安心，背着药奔去了西厢房。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顾雪宁心下一沉，奔进了内室，一堆人围在床边，不住的抹着眼泪。看着表嫂只见进气不见出气，人已经力竭，奄奄一息。

“徐大夫！”顾雪宁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回了头。

“你这是去哪了？你表嫂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顾夫人哭着训斥，顾雪宁急得什么都听不见，将背上的药哗啦一声倒在桌上。

“徐大夫，您来看这些药！”

徐大夫奔了过来，看见桌子上的药，眼前一亮，拔喽了两下，从中捡起一颗，放在鼻子闻了闻，立马拿着药去了床边。

“水！”徐大夫喊道，秋儿赶紧送来水，徐大夫将药化外水中，给川儿娘灌了下去。所有人屏气凝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大家觉得没了希望的时候，只见川儿娘慢慢恢复了神智，突然眼睛圆睁，用力大喊了一声，终于将胎儿生了下来，然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徐大夫赶紧施针救治。

稳婆抱起胎儿，胎儿没有一点声音，身上已经青紫色，稳婆照着孩子屁股拍了几下，孩子仍是没有动静，“好好的孩子真的憋死了！”顾夫人抱过孩子大哭了起来，屋里的人也都哭了起来，顾雪宁耳朵嗡嗡作响，心中气血翻涌，上前来抢过孩子，将孩子面朝下抱在怀中，使劲朝着孩子的屁股“啪啪”来了两下，声音清脆，孩子的屁股瞬间起了红手印。

“你干什么？”顾夫人大喝，只听见“哇”的一声，孩子张嘴吐了一地白色粘稠的东西，接着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活了！活了！”顾夫人一把抱了过来，惊喜的道。这边川儿娘听见孩子的哭声，人也醒了过来。顾夫人赶紧将孩子抱了过去，放到川儿娘旁边，“快看看，又是个男娃！”川儿娘高兴的流了眼泪。傅锦鸿瘫坐在床边，仰头哈哈笑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笑，顾雪宁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可累死我了！”

“你这孩子，成什么样子，快起来！”顾夫人笑骂。

川儿来了，跑到床边看了看，“是妹妹嘛？”

“是弟弟！”傅锦鸿摸着川儿头蔼声道。就见川儿小嘴一憋，不太高兴。

“川儿，恭喜你，将来有跟班了？”顾雪宁坐在地上道。

“跟班？弟弟能做跟班？”川儿一下子开心起来，“我有跟班喽！”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总算有惊无险。顾雪的累到脱力，一下子躺在了地上，死活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