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战前夜(1/2)
“老实点!”
一大队新衣的夏部太平军中,押有不少新捉来的“农民”、“小商贩”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百姓。
这些人全是路上迎面撞上行军队伍的,被崔拔下达军令——“撞见的一律捉起来!”
军事主官崔拔目光有些迷离和踌躇,士兵们也糊里糊涂的顺路走着,一侧从队头赶来匹马,马上在前带队的都长——蒋丁三对崔拔抱拳行礼。
(蒋丁三因
“崔主将,咱们现在该往哪儿去?周、罗二主将兵败势散,南康已为妖敌盘据,不如复回赣州城下,与卢小帅合兵后再做道理。”
“我自提兵不告而出,斥怪卢帅失了军机,现在回去,好没面子。
我也断没有折辱失颜、带队回去的道理!你不必管其他,现在部队开始折道西行,你队前头带路便是,我一会儿自与你说去哪儿!”
崔拔发着倔强的令,说实话,他昨天傍晚说骂了一顿卢盛,强自不顾,只凭着感觉出兵,现在岂可自打脸灰溜溜回去。
而且自从与卢盛在夏诚面前争分缴获广东富兴清军的洋火、洋枪后,二人之间的情形却大不一样了。
二人同从最初的童子营出来的小队官,现变成彼此不一致的位置,卢盛独领有两卫精兵,自己则只是中军卫下,与后来入伍的苏狱并列的一个营将。
他的内心的不服气,其实与万安那些老资历的“花二白”等人心里的不舒服,说实话,其实并不相差不少。
看着手下的五六百老兄弟,他现忽有着的另一种想法,自己为什么不能跳出来看呢?
既然周玉衡残部与进驻江西入剿的广东清军合军一处,打的周、罗所部万人连串的丢城失地,几天之内,清军连战连捷,一路反推并日前占据的附近南康城,离赣州附近远不了多少。
而既然周、罗二人南下所得地方被打的全吐了出来,清军想来肯定有携大胜之威,一举荡平顿兵于赣州城下的卢盛所部流民大军、匡清赣南乱局的想法。
周玉衡、卢盛主力两下交战,清军后方定然空虚,自己何不趁乱取粟,自身队伍虽然人少,但正好恰来避实就虚,杀他个出其不意。
也好让夏哥儿看看,童子营的弟兄里,我崔某人也是不差的。
“去,从这堆撞着抓来的人里,给我弄个熟悉四周县境的人来!”
他摸着自己腰侧夏诚赐下的“福谦”腰刀,转对着自己的亲兵,发号起了新的施令。
…………
傍晚的黄昏下,泰和城外的太平军营垒里,以司马为单位,灶台火烧的老旺,到处散发出来着肉香,有些太平兵士啃着刚从锅里捞出来、左右烫的换手的肉骨。不停端着碗筷走动的大家,瞧着不停囫囵丢下锅的肉块,依稀有些过年的感觉。以往穷人过年过节,咬紧牙口,稍微割一点儿肉,单纯图个意思,与现在的酒肉管饱可不能比。
不少人只嫌灶台下的火不够大。
“夏小丞相,不是说好的么,谁先袭破城池,便先搜刮一番财帛子女,堂堂天朝大军,怎能言而无信呢?”
娘娘庙的正厅里,被大成寨“白纸扇”白驴儿引来的神棍邹蒽隆对着正上坐握剑把的夏诚行了个礼,口里就以当初“三家”所说誓言,欲拿话架住夏诚。
众人多少被外面传来的肉香包围着,但心思全在眼前这场言语交锋上。
来之前的路上,白驴儿架不住曾经代表刘得添与他打过交道,毕竟都是赣南当地势力,大成寨与“添刀教”也互有交往。
通他之口,邹蒽隆听说了夏诚肃整军纪,欲止城中劫掠杀伐。而邹蒽隆正想着好好捞洗一把城池里子女财帛,然后撤回乡里去,继续当他的土皇帝。
现可能会要他停手,邹蒽隆不免有些焦急,他忙在见面拜过礼后,重申一遍最初三人攻城誓言。夏诚却岔开了话,反而先恭维吹嘘起了他邹蒽隆。
“先生识遍阴阳,彻通神鬼,前天傍晚居然能拘来大雾,也算了得非凡。可惜我虽得先生提醒,却不曾防备,吃了罗子璘这妖头的夜袭亏。吃一堑长一智,先生这种断天识气的路数,令我大开眼界,能否教我手下将士一二。另外我想先生与我圣军同起义军,自是救苦高义之辈……。”
此时,邹蒽隆急打断回谦了一句:“这是外道小术,不提也罢了,不过夏小丞相,我死伤那么些弟子,多少城里盘剥富户一二,要补贴回来此番出战损耗才好。
我教弟子虽说同为天下大义反清,但与小丞相你家洪主的“西洋斋教”到底并不同流,此番为大义,救民水火,是助拳而来。
只需三五日,手下洗足了东西。我自携带儿郎归乡,绝不停留贪图天军攻陷城池!”
邹蒽隆的话里话外,无非是我主动出人出力,当初说好的,现在只要让我劫掠够了,然后城池归你。对于城市地盘,我不奢望一分,我自还乡。
你得城来我得钱,并不过分。
“大义?说到大义,我看你脑子不好使了,我的话不够清楚么?”
夏诚心里起了厌恶,抬眼横眉看着他,却顺着他话理,忽冷笑一声,有些嘲讽讲道:“既然是救民水火,你的大义就是攻陷城池后,大肆洗缴荼毒百姓么?”
“夏小丞相何必这幅姿态呢?你的兵丁城里洗得财帛,我的弟子便洗不得财帛么?”
邹蒽隆有些不屑外带不服,不卑不亢的回顶道:“大家都是出人出力,我死了那么多人,何必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
夏诚看着有些气他不公、不忿满脸皮的邹蒽隆,也听出来邹蒽隆不屑中觉得他话有些虚浮。
“我的人劫洗城池?你说的对,是有那么一点不听话的,那么,嗬,你看是这些人么!”
说着,夏诚紧握腰剑把,缓身站起身来,眼看侧旁边的,示意让李天成等亲兵出去拿什么东西。
只听得庙外砍肉声与惨叫不断,邹蒽隆听得这耳边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心里多少觉得不妙外带一丝丝发凉!
不久,亲兵们提进来好几筐带血长发人头,夏诚心里虽有预案,看着连筐带血拖进来的人头,但眼皮也是微微一跳,侧对坐的众将则不忍直视,多少避眼侧目。
至于邹蒽隆,有些瞠目不信的看着提入堂的长发人头。
“大义,我们天军,可不是说说的。邹神师,我麾下队伍,带头入城劫掠犯事,归营来经检举者,全于此处!”
邹蒽隆心里极度恐慌,听闻夏诚语气中淡淡这话,他再看着这上面小小年纪、站起撑案俯瞰瞧他的小青年,其早有的内心不屑顷刻急变成了撞上讨命鬼的心情。
“这……这……!”
杀自己人头在前,这是开什么玩笑?
邹蒽隆急急巴巴连开口了两下,但实不知道讲什么,心里犯嘀咕:
连自己人都杀的这么狠,自己一个外人算个什么?
“顿、”邹蒽隆心里想通这儿,颇有急智的,立时不由跪倒在地,他急求活似的、俯首听命般,颤牙顿首恭维道:
“是我、是我以己度人,天、天军、果、果然是、是军纪严明,天威、天威之师!我、我立即回去约束弟子部下,再不敢、不敢叨扰附近百姓!”
他跑江湖出身,见惯了牛蛇神鬼,有自己一套活命手段,身躯该软则软,需怂便怂,乱世活命理念的首先核心——存活才是最重要的。
留持有用身,不怕没柴烧,骨头软了还可硬,人头掉了长不回,这是这条理念重要中心思想。
委曲求全暂是一时,待我回自军中,与你这不讲道理信誉的小杂毛再做理论。
邹蒽隆很狡猾乖觉,然有一个人的出现,很快打破了他的“人在屋檐下,我先低低头,回头再算账”的幻觉。
“吁!”
只听得庙外停马驻步之身,不一会儿,一个长发青年衣襟带沾些许血痕,只几大步,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即抱拳交令道:
“启禀小夏帅,末将带本部自西门进,南门出,但凡城内不明劫掠者,悉数除平,自我圣军有夺取财帛者,带头者当街处死,余者皆捕之。
凡事犯天律淫戒,逼娼伤人者,俱以悉数伏诛,至于市井流痞及盗匪,此末将向来所恶,同除之,现特来交令!”
邹蒽隆闻言震惊的望着苏狱,他嘴皮颤颤巍巍,想问一下他那些入城劫掠的教徒,但话怎么也问不出,也不敢发话问,生怕结果失望。
这是他半生磕了多少头、拜了多少山头,才发展来的一些手下心血啊!
“对咱们捕捉来的将士,十人一队,单独拘管,今晚抽十杀一。”
夏诚眼睛斜看着跪在地上的邹蒽隆,口里却对前来交令的苏狱,说着新的残酷命令道。
“让他们自己抓阄,老天来决定谁生谁死吧,他们带头劫掠的队官虽然杀掉了,但手下这些人不去劝阻自己长官,反而协从跟恶,可见其心本是不良的,必严惩以为全军警戒!”
“是!”苏狱再次抱拳,俯首预备退下去执行,一侧跪下的邹蒽隆被夏诚看他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看着带血的衣摆自眼前就要走,颤巍巍跪着的邹蒽隆,再也等不住,也慌张强站起身来,勉强摆了个手,六神不定的对上道:
“小夏丞相所说,我必遵循,无别事,我也立即回本军整顿一下!”
“不急,你在我这里待两天,了解了解我们圣军天律再说嘛,况且,我们还要学你能预知天时的本事呢!”
夏诚脸上开始挂上了明显虚假的笑,同时直接拒绝了邹蒽隆的请求,他脸扫向吴公九身后的原“大成寨”的“白纸扇(师爷)”白驴儿,说道:
“白驴儿,你现在投了我做部下,正好,这是你的武功山的乡邻外带江湖前辈,你正好这两天替我好好照料他一二。”
白驴儿心知这是夏诚在考验他的忠心与考察他的能力,白驴儿作为“大成寨”的白纸扇,为人处世及智谋方面是很过人的。
他脑子一转,心道这倒是个展现自己好机会,忙站出应声。
邹蒽隆没成想夏诚决然敢扣留他,他一时无他想,只得转身一把急抓住面前要走的苏狱衣袖,看着这残忍的小青年直接急道:
“我城里私自劫掠的兵马怎样了?”
“你的人马服饰混杂,混迹市痞之中,我无从分辨,想来大部被杀,余部四散,如无事,我要做事去了!”
说着苏狱抖开了他的手,出厅去新布置他新的杀人任务去了。
“你伤的不是一个人、十几个人的心!”
于贵再也忍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本事会堂他看不惯这么不顾江湖道义与不体恤士卒的事情。扫看着厅内的几筐人头和滴落地上的血迹,染红的竹筐,以及被扣留的邹蒽隆,末了强吸了一口气,抱拳对着上面的夏诚言道这话,说罢转身,有些忿忿感叹的自走了出去。
夏诚却不看他背影,只是仰头去无意识的看着这厅庙穹顶。
那上面雕粱画栋之间,有着仙女神人、道圣俗人的摹画,生活百态,依稀仿佛真有另种别样的无忧神人世界。
…………
“不要杀我,我是被队头逼……”
“放过我吧,我还能替小夏帅打仗——啊!”
不由分说,人头接连被砍入营旁新挖出来的座大土坑里,一些有功的,则是押在坑边枪毙,算留一具全尸,推入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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