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求兵(1/2)
向荣的重新启用,某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局势的恶化已经超越了朝廷的想象,皇帝下诏,强迫其领兵上阵。
邹鸣鹤因为皇帝奈何不了向荣被迁怒,以“纵贼北上,坐看临祸,拦匿将帅,私谋己城!”查办。
“念守城之功,尚有苦劳,遣回原籍,专以江务!”将邹赶出广西,送到河南长江一线,命他整理长江防务,清政府已经意识到太平军既然北攻得了长沙,也能打过长江,直驱中原腹心。
豫鄂皖一带同样民生困苦,遍地饥民,盗匪横生,后世太平军攻克占临南京后,河南安徽一带几乎同时也大规模的兴起“捻军!”前后人数多达五六十万。
太平天国覆灭后,捻军汇合部分残存太平军队伍,综合江北尤有四年之久,西捻打至甘陕,东捻打至山东,一度直驱京畿。
清廷担忧太平军攻过江来形成明末李自成自河南卷起百万大军的情形某种意义上是正确。
著名墙头草——安徽团练苗沛霖因为捻军声势浩大,在清廷与捻军、太平军里三方来回倒换门庭,清政府还不敢得罪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他牵着河南安徽一带的捻军。
邹鸣鹤因此被授予江务帮办,负责长江一些的沿江防堵安全。1
一个腐朽的王朝在强自挣扎,犹如被困在郴州城里的夏诚。
…………
郴州城里偏西的州府府衙内,自入夜时分,夏诚一脸忧虑的再次召来了白日派去搜刮粮草的吴公九。
“百代,你实话告诉我,城里粮食够咱们吃几天的?”
“诚哥儿,大后头天起,全军就得有人饿肚子,昨天撤退入城,咱们粮草丢了不少,现在寮营那儿有点粮,但多是寮人们妇孺一家积存的口粮,……”
夏诚心里烦躁的听着,他挥手打住了话,忽道:“也就是说现在的粮食自明天起可以撑三天?”
“可以这么说!”案桌灯盏下的吴公九拱收着手,看起来有些沉闷,厅堂庭顶灯光背后打照下,脸颊黑乎乎的,宛如他的心情。
“如果我们要撑够五六天,队伍最少要少多少人?”
夏诚忽手撑案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吴公九也不明白夏诚心里什么打算?他觉得这话不像是个统帅说的,但还是手里掐算着,末了估出了一个数,“起码得少三到四千人!”
“那就打一仗好了!”夏诚的眼里放着狠光,吴公九暗地里震惊于夏诚的心狠,敢赤裸裸的当他面说出来。
“你去将将领们一会儿都召集进来,我有话说,你也备好部队明天吃食,明天准备出城作战!”
受命的吴公九心里腹诽退下,他也有些惊慌于这郴州城能不能守住,心里在道:看来是要找条退路了。
夏诚心里的打算很简单,郴州城只要外有清军,那么没办法下乡征集粮草的他,这城是待不住的。
他决心最好能重复同心村的奇迹,相像斩杀乌兰泰一样,打溃追击清军。
那样万事俱好,以郴州为起点,自己或北上,或南下,或怎么样,都有了回旋余地,如果打输了,自己死伤惨重,余下队伍人数一少,粮食消耗也必然少,自己有了四五天回旋的余地。
清军也肯定死伤惨重,短期内无非再发动大的攻击。
或派人北上找杨秀清求北上接应支援,或想其他办法,也是一步路。
现在夏诚最怕的是一万两千余人困守孤城,两三天时间内粮食吃完了,那个时候军心大乱,这上万无粮吃的兵就成了隐患。
虽然他夏诚心里可能阴暗点,但无数的历史证明了人心难测一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哪怕明天主动打了败仗,他龟缩在郴州城里六七天,杨秀清率领十几万的太平军可是一路向北推进,逼攻长沙,他夏诚就不信了,难道你们一帮人就会和我耗在这儿不管长沙么!
当天夜里,夏诚看着地图,对着将领们说了一种他设想的作战方法。
…………
骆仙铺的向荣也在看着地图,他把着灯盏,原本的主帅和春也恭谨的退到一边,看着现名义上是他下属的老上级。
“大帅,这长毛玩的什么花样,居然敢前来送死!”一侧骄横的邓绍良拿着一份连夜送来的邀战书信,语气里有些看不起太平军这群土包子。
毕竟他在向荣手下屡有胜绩,太平军从他手里少有讨了好了去,这次他作为向荣心腹同从桂林启程,来入湖南接手的本就是一个得胜的队伍。
信上只有两句话,“诚愿与将军骆仙岭下一胜雌雄,将军敢否?”
在桂阳城里溃败撤逃的太平军,只过来一天,放弃坚城,就又从郴州城里跑出来送死?
向荣看着地图,他眨皱了一下眼睛,对着眼前这个被城里派来送信的士绅道:“吴贼怎么说?夏小蛮子意图是什么,真想和我岭下决战嘛?”
“百代兄也不得而知,他被夏小长毛派去准备明日战前物资调度及饭食,未能参与昨夜战事谋划!”
瓜皮小帽的士绅恭谨的低着头。
向荣笑了声,“什么都不做,仅提前透露个风,他就算战前倒戈,免除从贼之罪么?”
士绅不知道怎么回答,向荣斜头笑盈盈着,就灯后又低头看图,语气不紧,但内含强迫语气道:“让吴公九明天自夏贼出城后,就派人关锁城门,夏贼兵败,就不要放他进去,我算他内应之功,勉强算他迷途知返,我赦其罪!”
士绅面有难色,但闻言抱拳退下,刘长清因为前面“收复”桂阳城功劳,被赦免了前番不听调令之罪,只是令他罚俸自省。
此时站在大帐一侧的他进前建言道:“不是说夏小长毛城里没三日之粮了么?倒不如围城不攻,困他个十日八日,必破此城!”
“贼匪的话不能全信,他说是反正投效,难免不是长毛奸计,再一个长沙城那边也不能再拖了,两三天内,务必要打完此处仗事!”
向荣吐了口气,表情有些焦急紧迫,显然对于湖南境内不断庞大的太平军,他有些感到棘手。
“即是岭下决战,我倒是可以领一小支人马,兵出骆仙岭另一侧的小水冲,即可绕到长毛布阵位置的背后!”
江忠源忽上前指着地图上的地点标记,说着自己的打算。
地图上那是一条小山路,向荣有些沉默不语,看图摸着自己的胡子。
…………
郴州城里大半夜间,左军朱灿的手下有五六个资深拜上帝教徒乔装打扮,一身乞丐烂碇,悄然出北门,带着夏诚的密信,去追赶不断北进太平军主力,书信有对希望杨秀清能有兵力南下接应下他的幻想。
或者说夏诚希望将事态在几位主将面前挑明,能使他杨秀清在洪天王及其他几位王的压力迫使下,能派支兵来解救自己。
今晚这个夜间,城里城外,太平军与清军每个将领过的都各外漫长,随着城外雄鸡的一声报晓,郴州城西门大开,源源不断的太平旗帜、队伍开始涌出城来。
夏诚骑坐着白马,城门口看着门洞里前来送行的于贵与吴公九,吴公九作为总管军队后勤的总典文官,他当然不用参战。
于贵则是夏诚特意留在城里守城的,前番军败,夏诚心里对谁多少都有些不相信,再一个觉得此战或许难胜。
他便将崔拔、苏狱两部八百余人留下,交给守城的于贵,希望他老叔能够把守好城池,保护好自己的退路和自己老本。
“老叔,我把城里一切都交给你了,你多少上心些!”
闻言的于贵却面带笑颜,或许是最后关头,夏诚却将生死托付于他,说明夏诚最信任的还是自己这个认的老叔,他感慨欣慰万分,抱拳道:“诚哥,放心吧,有我在,城必不当有失!”
一侧的吴公九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料到夏诚会将城池防守最后丢给这个糟老汉,没有预料之中的交给自己,有些失算了。
“赞美我主洪福齐天,圣父天兄及圣神风电,以我主之名庇佑,劈荡妖魔,无往不胜!”
一些密集低沉声音自城墙下传来。
安排完,赶马出城的夏诚看着城墙右侧、先出城的朱灿、花二白等一伙左军数百人跪坐于地,双手合什,对着一杆号称有洪秀全墨宝的“奉天诛妖”旗,朝太阳方向做起了战前拜上帝早课。
夏诚心里其实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但他也没有说要怎么着,说起来,以前他也要一同祭拜祈祷的,但自他当上了师帅后,他就没有管过全军祈祷礼课这事。
所以他手下的队伍里,拜上帝教信徒们祈不祈祷,全凭自愿自觉。
各军内部也都有意无意的全然忽略了一天生活中还有这事,只有左军或者说当时的左师在花二白、朱灿的带头下尚自律祈祷。
初升太阳的红光下,映照得席地而跪的这帮人脸上一片绯红,严肃的仪式下,圣洁又神秘。
…………
清军兵出邱家冲、同心桥村,压压一大片,右侧靠着北湖,也正在列阵,“向”“和”纛旗下,清帅向荣与和春看着眼前远处,已经列好队、但尚在不断调整战斗队形的太平军,向荣忽盯了一会儿夏诚战斗队形的调整,心里泛起嘀估着。
——这是个什么队形?
夏诚依靠左侧骆仙岭,排了个“ξ一_=”的阵型,“一”的左侧即为骆仙岭ξ,和春道:“向帅,我看长毛摆的偃月阵,两翼突出,诱我打他中军!”
“偃月阵,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中部抵挡敌军。
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本阵应有较强的兵强将勇者适用。夏小蛮子的中军最整,有点偃月阵的样子,”向荣指着说着这话,再疑道:
“可未免这左翼“一”拉的太开,而且我看他这左翼好像全多是浮躁兵子,目光游滑,只有部分是精锐之师!”
向荣游疑了起来,他上前赶了两步马,觉得这个阵里好像藏有什么名堂。
“夏小蛮子新败,逃撤路上其左右二军前后皆被我击溃,眼前我观过阵,左翼旗号全为他左右二军“朱”“罗”“周”“花”四将,现在他将其俱放置在岭下一侧。
或许是因为其左侧有骆仙岭,觉的我们难以击破,有地形依靠吧!”
“那他的右翼就是夏小长毛手下的那个蛮婆的番勇了?”
“应该不差!”和春看着夏诚右翼“乌”字旗杆,以及装束打扮都带有少数民族布角冒,蓝挂衣特色的瑶寮兵,又转身抱拳回答着。
“夏小蛮子犯了一个错,他不该以人数多寡来布兵,咱们的左翼有北湖,兵力施展不开,对他的右翼难以大规模用兵。
他要摆偃月阵,应该将其右翼队伍改左翼,右翼亦改之为左翼,这儿的瑶勇打起仗来蛮拼命,如此咱们即使不攻他中军,击其一翼破他偃月阵,短时间内也击不破。
他也有一战之力,现在将左右两军败军通通守左翼,“一”又拉的开,人数多又济得了什么事!”
“长毛打仗多是半路出家,这小蛮子虽然有点鬼主意,但人情世故,估计他尚未明白什么,大帅也不必高看他。”和春劝慰道。
说到这儿向荣也觉得自己多想了,况且自己有杀手锏,一个长毛小将就算有手段,也有的有限。
“江忠源那边准备好了吗?”
“向帅,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咱们这边打起旗号,就出击!”
“好!”向荣听着和春汇报,心里最后一颗石头也落了地。
“大帅想那么复杂干什么,这点长毛咱们出战两万多人,怎么也击破了他!”大纛下,武将邓绍良已经赶马进前,主动请战,渴望建功立业的道。
要击破偃月阵,就得击破他的左右两翼,那是兵家常识,向荣自然也清楚,自己一侧地势里有北湖,施展不开,看来要先击破其左翼,此时听到邓绍良的催马请战。
向荣看着手下这勇猛的心腹将领,倍感欣慰,当即下令擂鼓进攻!
派遣邓绍良率领最近来援的将领安泰、虎嵩林、米朝兴等将及部下共计七千余人攻打夏诚“一_=”字阵型侧突的“一”字山岭侧翼。
他夏诚可能一连串的贼匪小胜,没有打过败仗,觉得新败的队伍及败将依旧可以用,“还是太年轻啊!”向荣心里腹讽着,他向荣要今天要教一教这个年轻人,知道什么叫“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这句古话。
战斗一开始,远处一股烟尘滚滚而来,直奔左翼,夏诚看着心里也多少放心了几分,他开始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重复阵斩乌兰泰的战绩。
“杀!”……“啊!”“去死清妖!”……,随着惨叫声与倒毙声逐渐加大。
远处左翼开始交上了手,双方士兵倒地死亡许多,夏诚看着有些漫不经心,他更多的是看向正面的大纛下的向荣,通过望远筒观察他的表情。
战斗持续了一刻多钟,邓绍良当面的长毛左翼开始有零星溃退,两刻钟后,部分将领带着他的“罗”“周”字样将旗带队败逃,只有“朱”“花”二旗尚带队自撑,但随即不到一刻钟,这两将旗也调转过方向,带队败逃。
清军奋起直追的过程中,向荣看到“一_=”字阵中的夏诚中军“_”,自队尾也随之在往回撤,相当于一根弹簧,头部位置没变,自尾部一下子用力拉长了。
看着夏诚的中军自队尾拉成了“=”字,向荣猛然觉得不好,心头只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急命人去下令给正在追杀砍剿太平军左翼的邓绍良道,不得再行追击,同时命令刘长清带队火速进兵,攻打夏诚的中军。
夏诚见望远筒里的大纛下的向荣猛抬起了手,几个骑兵冲了出来,奔向了追击的邓绍良方向,又纛后有部分军队在响应,像是在命令部队。
夏诚也对身侧李天成指着自己的右翼乌瓦儿部,手往前一挥。
李天成随即拿起一杆旗帜,打马自右翼阵前持旗急驰赶过,向右打着圈,随后往前一挥,军号唢呐声吹动,右翼乌瓦儿寮营部发了声喊,大规模的涌向了夏诚中军所对的清军当面。
邓绍良的追击简直就像赶羊,交手抵抗后,死伤两三百人,他眼里的长毛就在将领的带领下败逃往后,手下将领不由得一个个赶上急追、砍杀人头。
对清军通俗的说,这都是银子和功劳,一个个的玩命在追,砍死一个太平军后面跑的慢的,就一帮人拿刀,抢着砍拿头颅。
邓绍良也感觉过于容易了,当面三四千人就这么被打垮了?过于太快、也太容易了吧!
传命令的骑令兵好容易顺着不断追击的将旗,在追杀乱战的清军队列里找到他,向邓传达了向荣的命令,本身不怎么瞧得起太平军的邓绍良,到底也算是打过仗的,知道情形有点不对头。
等他听令抬起头观察,才发现队伍追击的已经越过了夏诚偃月阵中军相对左翼的位置,而夏诚的中军也在向后拉长,从他的右侧几乎要形成一个侧横面。
他急忙下令停止追击,然这些来援将领谁听他,队伍都在混乱追击,一个劲的只想多砍人头,立些功劳,平日里闻风而逃的绿营兵此时个个成了抢肉吃的疯狗,疯狂的在追进砍杀。
“这帮人真是不知死活!”
恼怒的邓绍良不由得忙带人冲往侧面夏诚的中军,意图将追击的清军用将旗引到侧面上去,却只引动了少部分人马,大部分还都随着安泰、虎嵩林、米朝兴等自己主将一个劲的急追败逃太平军左翼。
夏诚看着左翼情况,果然清军的德行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心情不错的对着身侧卢盛说道:“去吧,今日且看你练兵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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