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昨日桃花今已凋（1/2）

陈修倏然惊醒，却发现眼前雾气似幕，自己置身浴桶，仍在浴室之中。

此时，浴桶里的水已经变凉，但他却不敢起身，生怕惊醒了周围，还沉浸在修炼中的同伴。

他看到赵无涯也已经醒来，却将头仰靠在浴桶边缘，眼睛盯着上面一动不动，就好像房顶上有什么秘密似的。

浴室屋顶上，当然没有秘密。赵无涯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倒底什么是下山境？倒底什么是三山境？

他和陈修一样，在灵药的加持下，都进入了那种奇异的情境。而且，他比陈修感受到的更多，感触得也更深。相信其他人，感觉也跟他差不多。这是生命力和魂魄强度，短时间同时得到极大补充，所带来的满溢反应。

这和他之前的顿悟，是有明显的区别的。

顿悟，提升的是修行者思维的高度和广度。它虽然能带来魂魄增强的效果，甚至还能反哺肉身，补充生机，但本质是由更高思想境界的变化影响，而附带引起一些显现的好处。简而言之，顿悟的作用力，是由内向外，自上而下的。

而灵药则不然。它是由外向内，自下而上的。就像青冥果，它能够通过增强生机和魂魄，达到温养身体和神魂的目的，但它本质是补充养分。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它给修行者提供了更好的状态，更利于修行感悟，从而更容易地踏入更高的境界。

如果用读书人来打一个比方，那么，顿悟就像聆听一位经世大儒的谆谆教诲，能指点迷津，可勘破谬误。而灵药，更像是吃饭睡觉，能保证读书所需的精力和体力。

以此看来，灵药当然无法与顿悟相比。但修行者只需服下灵药，立马就能见效，不像顿悟，可遇而不可求。

当然，即便顿悟再如何神奇，也不是一朝顿悟，便能立地成仙的。修行修行，关键在修，关键在行，必须且修且行。看不清路，找不到路，即使灵药堆成山，也是胡修瞎行。可即便道理都明，法门皆通，如果仅仅只是知，而不行，那也不是真知，修行也终究是一场空。

水汽渐渐散去，赵无涯无声地叹了口气。

等他坐起，这才发现，好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在看。

他环视一圈，不由得一愣。徐方正一脸陶醉地闭着眼睛，躺在浴桶里，想必跟自己刚才的姿势，一模一样。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赵无涯也摸不准，徐方是不是还没结束，仍在吸收药力。他只能安静地在浴桶里等着，其他人见他不动，自然也没人动。

终于，安静的空气，被一阵鼾声打破。

徐方的呼噜声，让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李固赶在众人笑出声之前，朝大家打出个别出声的手势。他一边坏笑着，一边示意大家慢慢地起身，悄悄地离开。

赵无涯配合地起身穿衣，众人也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李固轻轻地把门打开，朝大家挥挥手。等众人一一离开，他才抱起徐方的衣服迈出门槛，转身又将门轻轻合上。

赵无涯等人在院子里或站或坐，都等着看他，倒底想怎么捉弄徐方。

李固没让大家失望。

他快步走来，将手里的衣服，往石桌上一扔，转身就向后厨走去。

不一会儿，李固笑嘻嘻地抱着一把干草回来了。

他用火折子将干草点燃，放在浴室门口。烟火渐起，他撩起衣裳下摆当作扇子，将烟气送进浴室。

古原在一旁看时间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冲里面喊道：“哎呀，不好啦！走水了！走水了！”

只听里面“叮咣”一阵乱响。

“啊？我衣服呢？”

徐方的声音传出来，引得院子里一阵大笑。

“谁干的？把衣服还我！”

徐方在里面听得动静，知道肯定是被捉弄了，气得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