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咨询（2/2）

“不了，下午有个国际长途讨论会，我还有些资料要看。”徐宥舟伸手摆动了一下台牌的位置，直至其与桌线平行，然后继续翻看资料。

再次被拒，小美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和纸张间的沙沙声。

徐宥舟随意地翻阅着资料，修长白皙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叫喻嘉楠的病人资料页上。

心理量表，正常，病人情绪，正常，言谈举止，正常。而资料页右上角用铅笔淡淡地写着一行字：“老板钦点，务必保密。”

老板自然是齐氏老总齐铭，而齐铭的独女恰巧是喻嘉楠。

徐宥舟从口袋拿出烟盒，打开，抽出一根，娴熟点燃，夹在唇齿间，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呼出烟雾。

烟雾缭绕地飘向上空，仿佛一道仙气萦绕在他的身上。他把玩着zippo打火机，用拇指与中指按压着机身，将其旋转，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徐宥舟的眼神迷离，眼里似有一个无底黑湖。

喻嘉楠。

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知道，这就是前几天让他签保密协议的原因，还专门让人来跟他解说工作内容。徐宥舟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案例，病人没病却要强行开药，也没告诉他为什么，只是让他照做。

徐宥舟将烟掐灭于烟灰缸中，拍了拍掉落在身上的灰，继续往下看。

备注处一片空白，上一任医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或许曾经留下过但被人抹除了，又或者根本不想说什么。

齐氏集团是八九十年代齐铭一手创立的公司，千禧年时突然传来他与有着百年基业的喻家大小姐喻雯华的婚事，随后便是轰动一时的喻家被齐氏合并的新闻。

后来喻雯华销声匿迹，有人说她得了重病去了国外休养，也有人说她人就在国内，被齐铭保护得密不透风，至于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而对于齐氏集团的独女喻嘉楠的报道颇多，徐宥舟也略有所闻。

12岁便是国际钢琴大赛的冠军，却拒绝了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录取，目前就读一所普通的高中，原因不明。

外界对此有各种各样的猜测，齐父不舍得女儿远走他乡，喻嘉楠身体不适不宜出国等。

却没有一个报道提到过喻嘉楠长期看心理医生，也极少有报道她的生母喻雯华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啧。有趣。

徐宥舟伸出舌头上下润湿干燥的嘴唇。

从医六年没有他搞不定的病人。

喻嘉楠当然不能是例外。

※

徐宥舟觉得，比起当个解剖医生，心理医生能彻彻底底看清一个人内心的魔鬼。

这些病人都是生命禁锢开的黑色花朵，黑得如此鲜艳，黑得如此迷人。

就像坐在眼前的黑色直发，穿着黑色吊带连衣裙，黑色高跟鞋的喻嘉楠，颇有川上富江的意味，让人垂涎欲滴。

但徐宥舟不知道的是，这朵黑色玫瑰的刺在遥远的将来会缓缓扎入他的生命中。

“徐医生，我们又见面了。”喻嘉楠饶有趣味地看着正在翻看资料的徐宥舟。

这个医生着实有趣，连她在进门看到他的一刹那都有点惊讶，徐宥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好像早就料到她要来，一副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了的样子。

“喻小姐，你好。”徐宥舟整理了一下桌面的东西，伸手摆动了一下台牌的位置，直至一个满意的角度，然后继续说：“我们今天就随便聊聊天，了解一下你的近况。你不用太拘谨，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喻嘉楠没有接上徐宥舟的话，反而四处看了一下。

咨询中心有个坏处，相比起医院里的精神病科，颜色太鲜艳。她不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这让她觉得虚伪，只有暗黑的色调最真实。而且，咨询中心少了那股芬芳的消毒水味，反而摆放了各种味道的香薰。

喻嘉楠颇为喜欢医院这个地方，但是不妨碍她在乏闷的课余生活时间来齐铭找咨询师们寻乐子。

既然无法逃脱命运，不如顺着命运。

至少喻嘉楠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