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玤（1/2）

玤是一个佗。

和大部分佗一样，玤独来独往。全白的毛发证明他已经成年许久，瘦削的体型显示他的古法进食（用嘴巴进食）之少。

在故事开始之前，我想说一下我写的故事里没有性别之分，全都是用人字旁的他代替。佗不会衰老，无论是体表还是内脏。

玤暂住在“森”的内围白羙林中的一棵树上。这种树形状像穀树，弹性极好，有红色的纹理，分泌出的汁液可以把玉染成红色。

他在所住的白羙树主干分叉处搭了一个横着的蛋型茧，内里裹了一层粗藤支撑，加以细藤编织，外层再用细藤封闭，顶部的防雨大叶早已干枯。玤很少待在住处，他花长久的时间待在“森”前，即是白羙林的中心地带。

有时玤整个身体趴在“森”前碎石地上垂眸不语，一副可怜的模样；有时驼着个背盘腿静坐在“森”与碎石地带之间的乳河边，视线涣散如同河中倒影；有时玤就睡在碎石地外围的棘棘草中，低矮脆干的棘棘草比茧屋还要温暖。“森”处的定期巡卫者们一个个的更换，只有玤依旧在。因为“森”的隐私性，巡卫者们都是在白羙林及其以外之地巡查，很少进入到碎石地带，且每十个月升日就会更换，每轮只有两个巡卫者。

玤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终于有一天，“森”降下了一个婴孩。

“森”是一棵树。他有着粗壮的主干和分叉的枝丫，扎根于乳河，没有叶片却开着蓝色的三瓣丛花。枝干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闭口，可以说是很丑的传承器物。而“森”的花期意味着降子数量之少，即求子之佗之少。

每一个佗都是从闭口中降生。裹在黑膜中的婴孩被“森”从闭口中吐出，掉落至乳河，漂浮直至被求子之佗捞走。黑膜上了岸便会破裂，失了汁液涌动触感的婴孩刹那间就会哭出声来。

玤用草编绳捞走的婴孩是裹在白色的膜中。

他灌满一壶乳河中的水，喝了两口再盖上，将背上背了很久的包裹拆开，拿出里面的干净薄被裹上孩子，用捞孩子的绳子将孩子捆在自己怀中，迅速离开。他怕孩子的哭声引来其他佗。

玤再也没有蹦跳着跑了，他的步伐稳健中藏着小心翼翼，带着孩子回到茧屋。细碎的阳光洒下，在这样隐秘似又显露一切的茧屋中，玤擦干了婴孩身上的白色汁液，换了一张新的小被子裹着。

他抱着婴孩躺在茧屋里松软的棘棘干草上，眉目间尽是温柔与满足，没有“森”前的焦虑与肃穆。阴影斑驳间，他的前胸开始隆起，胸部一阵一阵地胀痛。玤解开胸前的系带，将**送进婴孩的嘴中。

今天是十七月，你就叫之岐吧。玤这样想着，脸上写满了雀跃。

之岐吃饱了，玤搂着他睡了一会。月升之时，玤折了几根白羙树枝，组合弯成一个圆形，挂在茧屋的矮门外侧，再半开茧屋的窗户。这种圆形白羙树枝意味着此屋可以入住，整个半球都会有这样的屋子供佗共享。玤背上大背篓，背篓底部挂了两卷小被子，胸前绑上之岐，紧紧地关实了矮门，走了。

白羙林说大不大，因为有“森”的缘故，玤无法使用“息”，走得有些累。在白羙林的外围，玤看见一具破碎的尸体，很新鲜，着本土种族衣物，看伤口应当是被林中当康（长着一对长牙的小猪，叫声似“当康”）咬死。

居然能进到这里，看样子蔽术需要增强了。玤记下的方位，想着回到厦（佗的聚集地）要告诉一下长（音掌）晦和冬阼们（都是佗选举出来的救者）。

出了白羙林，是大片的草地，高高矮矮色彩缤纷的草类，纷繁茂盛，都是惹佗喜爱的模样。玤抓了一把牡荆扎成一束，放入背篓。走得离白羙林有些距离了，玤在一棵棪木孤树背风处歇了一会，给之岐喂了奶。草地上的风有些大，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玤借助风力浮了起来，踏风前行。

厦，作为佗的聚集地，是一个悬浮的锥形体，外围道路螺旋上升，房屋续位其中，越往上圆形道路愈发的小，共有十一层，日月升中便可洒满厦的见天面。整个厦的耸立不倒是依靠长晦与冬阼的息。息，简单的说，一滴水即是河流，一根木头便是柴堆，息有一点即生万物。厦的屹立借助的便是万物皆可“冯（凭）”。而厦与森的距离又刚刚好，森的免息影响不到厦及其周边，打斗可以烬息发挥。

因为厦的和平性，所以在厦有行速不可超越雪落的速度，打斗不可见血，声音不可高过教长的的授业音等等一些条例。厦离地面约有五个森的高度，下端是一片喜阳树林。因为厦的原因，其正下方的树木都已倒下且生了青苔，有变为沼泽的倾向。

离厦稍远处，玤落了下来，给之岐喂了奶，哄睡着之后，用一片薄布遮住之岐，才起身踏风上行。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入厦了。他的衣衫破旧，背篓与之岐都让他的上行显得笨重。上到第一层厦，他去了生育登记苑。

登记处只有一个佗，黑白交错的长发是成年不久的模样。他看见玤还惊讶了下，不仅为其落魄，也为有了新的婴孩降生。

“?屴孖弋洯匸。”啊不好意思，我忘记将他们的语言翻译过来了。

“许久不见新生了呢。”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几页画稿拨开，兴奋地拿出了厚厚的登记簿。

玤没有出声，掀开盖着之岐的小布，掏出他的小手，十分温柔。托着之岐的小手放到对面佗的左手，玤自己的左手则放在了那个佗的右手上。

那个佗笑着望向之岐，玤抽回手，又用薄布盖上之岐。触摸双手是为了检测婴孩与佗之间的绊。只要是该佗求来的子都会与其存在一种绊性。

“你一个人求来的子啊。”大部分佗都是结成绊再去求子，共同抚养。

玤点点头，有些冷漠。

做登记的佗压下了见到新生的喜悦，他就是因为喜欢婴孩才领取这份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