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风信子物语（2/2）

他想起了初一那年暑假，那是一个阴暗的午后，乌云遮日，却仍不闻雨声，暑日的闷热令人烦躁不安。

那时他独自走在谐城菜市肮脏不堪的街道上。转角破败不堪的房屋处传来几声咒骂夹杂着打斗的嘈乱，他习以为常并不将其放在心上，这早已是混混们的斗殴之地，只要不去多管闲事就没有太大麻烦。

他正想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离开这条街道，瞥眼一见却发现其中一个男孩正与另外两个打斗着，并略占上风。而这个男孩正是他的小学同学张善柔。

张善柔一脚将其中的高个子踹倒在地，怒目圆睁。“要你嘴贱，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高个子嘴角流出血丝却仍要逞强，大声说道：“我说任苒是婊子养的，任苒的姐姐是妓女！……”高个子还未说罢，张善柔立即俯下身来，朝他用力甩了几巴掌。

他听后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瘸一拐地奔向前来，推开面前的张善柔，狠狠地咒骂一句，使劲浑身解数地给予他一记左脚。

“你再说一遍，我今天就要你的命！”旁边的矮个子正要向敬远而来，善柔一记右拳将其击倒在地。

“善柔，干死他们！干死他们！要他们嘴巴不干净！”

善柔抓住高个子的衣领，继续挥动着手掌。敬远默默想着阿苒是何其不幸，即便阿苒已经魂归离恨天，依然还是有人背地恶语相加。

于是他更加愤恨，甚至捡起地上的木棍向二人挥打。

“真当我们不敢打死你是吧？”

地上二人仍在奋力反抗，不屈不挠。他们继续殴打着躺在地上的二人，二人的衣物也肮脏不堪，累累若丧家之犬。

此间走过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大抵是在此处巡逻工作，倒地的二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朝着男子大喊了起来：“警察叔叔，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敬远听罢，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这时候知道怕了？善柔，继续打，继续打！打死他！”

警服男子闻声而来，敬远、善柔二人停止了对二人的殴打，转身看着警服男子。

男子大吃一惊，“哦哟，这不是张公子吗？”

二人听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敬远转头说道：“哎呀呀，这不是李哥嘛！上次在酒席上见过一面！”

“李哥，这都是小事儿，教训两个小流氓，你就别操心了！”

警服男子奉承地笑着，“好说，好说。你们下手轻点，别把人家打坏了！”语毕，他便无所事事地离开了菜市街道。

地上的二人眼中的火苗顿时暗淡了下去，哀嚎着求饶。敬远仍怒火中烧，不肯释怀，继续朝二人踹打，“怎么，学会叫警察叔叔了？”

“继续叫啊！继续叫啊！”善柔挥动着手掌，“还嘴贱吗？”

二人此时早已没了力气。此时一位骑车的中年男子路过，此人面容消瘦却显精神，他停车驻足，“小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张善柔回头望去，却也是熟人。“这不是王老师吗？”

“善柔，敬远！你们别打了。消消火气，跟我走。”

善柔平静下了心情，拉住了敬远。“算了，算了。”

王老师早年曾在某大学油画系任职，后来因病辞职回家养病，痊愈后在谐城办起油画班。

那天午后，王老师带着二人参观了他的画室并邀请二人前来学习。

敬远原本不愿前来，又碍于敬远情面，便答应了下来。二人原本只是形同陌路的同级同学，此后却成了刎颈之交。

若没有那天的斗殴，他不会遇到他，他便不能重新认识他。甚至他也不会爱上油画，他便不能此时此刻为心爱的女子作画于樱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