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尘封的冬季恋歌（11）（2/2）

“这就是你想要的？”

“嗯。”她坚定地点点头说道，“从小我的外婆就告诉我一定要奋力向前。时代怎样进步，你就要怎样努力。我外婆是贫农家庭，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当上民办老师，那个年头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努力。我妈还有我姨能考上师范中专就是最大努力，现在中专又算什么？六十年代，学校说俄语没用，我们就不再去学。二十年后，国家号召学习英语，我们就去学英语……”

“我家曾经是这里的氏族大家，到了我爷爷这辈，不知道烧了多少书，破了多少旧，挨了多少批斗，才逐渐没落下来。”

“敬远，你总是回忆过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难道这个时代没在发展吗？你爷爷后来做了什么，你爸后来又做了什么？”

“我爷爷读书读到一半就响应号召去北京大串联见主席去了，后来去了矿上当工人，退休回到村里继续干中医……我爸当兵、转业、进警局……”

“你看，他们始终在跟进时代，闹文革，就去当红卫兵；一化三改，就去矿上当工人挖煤炼钢；裁军一百万就去退伍、转业……这个时代本身就没什么对错可言。”

“可是你不觉得有些不公平？”

“我告诉你，这不是你逃避时代的借口。什么是公平？我最讨厌那些说我祖上是什么什么地主，祖上是什么共济会同盟会，青天白日总统府……敬远，文革早已经结束，现在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所有人都重新洗牌，统一起跑线，这怎么不公平？二十年后，为什么有的人富得流油，有的人却还是穷得要死，自怨自艾祖上的荣光？”

敬远听罢哑口无言。紫藤恢复了平静心态，说了一句：“敬远，你是男人，我喜欢的男人。你更要坚强，别叫我看不起你！”

原来，她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以为她只是一个嘻嘻哈哈的女孩，没想到她居然也能说出如此成熟的一番话来。

她始终在激励他，一直激情澎湃奋勇向前，可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苦楚，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不更知道幸福和意外哪个先来。

他只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积极似火的女孩，像一盏灯，虽然不够完美不够明亮，但她发出的光足以照亮他眼前的路。

跟她在一起，学习，生活，将来考上一所理想的高中和大学。不要去考虑太多，不要去回忆太多，只是步履不停，贴近时代，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可是又该如何面对阿苒呢？”他不禁悲怆起来。阿苒是他迈不过去的坎儿，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如果阿苒此时此刻在自己身边，她又会作何感想？她会不会同意自己和紫藤在一起呢？

紫藤确确实实是一个优秀的姑娘，她乐观积极，心态成熟健康，最主要的是一眼望去她的身形面容令人舒服，一个道道地地的美人胚子，含苞待放。敬远突然变得矛盾，一面理性一面感性。理性告诉自己，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紫藤会带他走地更长远。

感性却阻拦道，“敬远，别忘了阿苒！”

后来他渐渐迷离，眼前时常浮现出这般的景象——阿苒真实地缓步到他的面前，对自己莞尔一笑，擦肩而过。

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口，也不知该如何阻拦她的离开。阿苒转身问道：“敬远，你还记得十年前槐花绽放的那个季节吗？”

十年前吗？那是很久很久已经的记忆了。十年前，他也如紫藤般活泼开朗，那时候阿苒还没有离去，任萧也正值青春年华，婉约动人。那时候谐城还没有建起两座二十层高楼，公园西面的烂尾楼还没有拆除……

那欢快的青春时光，伴随着阿苒清朗的阅读声封藏在敬远心底最晦暗的角落，直到某一日被重新拾起。

阿苒，我永远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