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袖中刀客（1/2）

京都昨夜又下起了大雪，清晨人们打开门推开窗，京都尽是茫茫一片白色，街道上的积雪铺了足有半尺厚，自宣王爷起兵造反后，京都里上至朝中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已逃离了大半，这一场大雪使得原本寂静的京都显得更加冷清。

永宁公主披着雪白的狐裘袖中捧着个小巧的手炉走在银装素裹的御花园里，园中几株寒梅飘着淡淡的清香，脚下的积雪被踩的咯吱咯吱响，李公公佝偻着身子守在寝宫门外像是昏昏欲睡般垂着眼皮，永宁朝他点点头便径直走了进去。

“父皇怎么样了？”

楚云歌闻言没有回头，嗓音有些沙哑道：“方才苏神医给父皇服了药，想必晚点便能醒过来。”

床上那个暴瘦憔悴的男人仿佛短短时日里苍老了十岁，白发满头皱纹横生，一国之君的威严消散的无影无踪，如同一个普普通通风烛残年的老人。

“据苏神医所言，父皇中的巫木毒已浸入五脏六腑正在加速他的衰老，若无解药，即便是他也无力回天。”楚云歌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悲。

“永安会去为父皇寻解药的是吗？”

“南洋离此何止万里，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恐怕也要月余才能一个来回，何况还要乘船渡海在偌大的南洋寻找解药。”楚云歌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上次叶婉在寝宫外和他说的那些话，眼里不禁有了些复杂之色，“而且南洋黑巫族遍布，能不能寻回解药都还另说，永安去了那里自身平安恐怕都是问题。”

“可是...”永宁红着眼眶欲言又止，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口。

楚云歌望了一眼楚皇后回头给了永宁一个安慰的笑容，虽然楚皇的毒令他忧心无比，但此时压在他身上的担子沉重如山，风雨飘摇的楚国需要他来治理，支离破碎的朝廷需要他去稳固，宣王爷带领南城叛军逃亡不知去向，像是成了隐藏在楚云歌皮肉下的刺一般，让人一举一动都胆战心惊。

而眼下最令他焦虑的，则是燕军攻打枫城之事，此战对楚国而言至关重要，一旦枫城失守大半个楚国都将沦陷，而在宣王爷造反之后楚国的兵力已捉襟见肘。

但愿永安和大哥能守住枫城吧，楚云歌轻叹一声离去。

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头凝视着楚皇，永宁心中百感交集，虽说楚皇曾将她当做了联姻结盟的工具，但她心中对楚皇并没有什么怨恨之意，毕竟是皇室子女，即便心有不愿但也识得大体。

凝思之间楚皇的喉咙动了动，永宁起身倒了杯水将他搀扶起来。

楚皇半靠着她眯着眼喝了口水，神色萎靡极其虚弱。

永宁看的心疼不已，朝外唤了一声：“李公公，去叫御膳房送些吃食来。”

回过头时，楚皇满是血丝的双眼正定定的看着她，四目相对，楚皇艰难的笑了笑，声细如蚊道：“朕的身子，怕是捱不了多久了。”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永宁摇着头道：“不会的父皇，一定会有办法的...”

“昔年朕登基之夜遇刺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也是你娘不顾危险伴朕身侧照顾着朕。”楚皇欣慰的笑着，抬起枯瘦的手拢了拢永宁的秀发，“宁儿，你是否在心里怨恨父皇？”

永宁拼命摇头，双手握住了楚皇的手掌。

“你可知，朕为何会将你嫁给明国皇子？”

“孩儿不知，但父皇这么做自然有您的道理。”

“楚国自开国以来，兵力最为薄弱，土地贫瘠国库空虚，数百年来却鲜少遭受别国进犯，你可知为何？”楚皇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着问道。

“莫非是因为暗月教？”

“不错，暗月教中的暗殿产业与耳目遍布天下，最初便是楚国提供的财力与人手，所以数百年来暗月教虽未隶属楚国，但也一直暗中庇护着楚国。”

“以前朕尚未登基时，曾以为暗月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曾想着登基之后派兵将其剿灭，而二十年前先皇与暗月教的一场交易，却颠覆了朕的这个想法。”楚皇轻轻叹息一声。

“二十年前那件事孩儿知道。”永宁说着，心里不禁想起了永安。

“明国向来对楚国虎视眈眈却一直碍于暗月教的存在而按兵不动，在暗月教找到永安做圣女之前，朕就准备将你嫁入明国，恰逢北方胡人集兵待发准备出征明国，明皇担心腹背受敌便接受了朕的提议，原本是想联姻之后明国全力抵挡胡人，楚国则牵制住燕国，却不曾想着永安横插一手杀了送亲使团将你掳走。”

楚皇说着轻轻苦笑一声，永宁摇头无奈的道：“永安毁掉明楚联姻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至少凛东大军驻扎浔澜山成功牵制住了燕国，代价则是导致楚国内乱燕国入侵。”

“其中是非就不必说了，朕也没有责怪永安的意思。”楚皇叹了口气，道：“只是上任暗月教主已经离世，永安又还未成长起来，暗月教的震慑力骤然巨减，而与明国联姻结盟未成，楚国又是内乱不平燕国进犯，若是明国也举兵入侵，永安如何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