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为卿壮行色（1/2）

草原上的暴雪已经停歇，暖阳初升，在苍茫的天地之间，有一个灰衣男人背着把长剑骑着马踩着厚厚的积雪慢悠悠的前行。

当今的胡人可汗北尔丹有一幼子刚满八岁，北尔丹领兵出征大明时将幼子留在了王庭里，留有五万勇士护卫的王庭在北尔丹的眼里已是固若金汤，毕竟整片草原各大部落的兵力如今都在大明关外，而建立在草原深处的王庭自然无人可去侵犯。

不过，这独行的灰衣男人却是一个例外。

居庸关外，五花大绑的赵子墨被四个胡人押着穿过一朵朵蘑菇般的营帐与重重护卫，来到了一顶金色的大帐之中。

大帐里炉火烧的里面温暖如春，脚下的毛绒绒的兽皮毯子踩起来极为柔软舒适，在大帐正中的虎皮椅上，靠坐着一个体型十分庞大魁梧的男人，两侧有美艳姬妾作陪，身前的桌上则摆满了美酒佳肴，他就是整个草原的王，北尔丹。

两个胡人侍卫死死按压都没能让赵子墨跪下，北尔丹微微摆手挥散了侍卫，起身慢慢走到赵子墨面前，像座小山一般的庞大身躯带着暴虐嗜血的气息，北尔丹给人的压迫感足以令人窒息。

铜铃般的双眼俯视着足足矮了一个头的赵子墨，北尔丹声如闷雷用着生涩的大明语问他：“明国大军统帅是你爷爷？前日朕派人传讯给他，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复的？”

赵子墨冷冷看了他一眼后便把头偏向一边，爷爷那刚正不阿的性子赵子墨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很，不必问也能猜到结果。

“朕的右族部落八万勇士被你爷爷的大军围困在居庸关外的峡谷，朕以你的性命来换取那八万勇士，但是你爷爷拒绝了。”北尔丹揉着满是胡子的下巴目光森然的看着他，像是一匹恶狼在看着爪下的猎物。

“可汗真是抬举我了，要是能有八万胡人陪葬，黄泉路上我都要大笑着走过。”赵子墨坦然笑道，神色里没有丝毫惧意。

“草原的儿郎无所畏惧，你们明国迟早会知道血债要用血偿！”北尔丹重重哼了声，震的赵子墨耳朵都在嗡嗡响，大手摸着别在腰上的刀把，北尔丹满是凶光的双眼上上下下打量赵子墨，最终还是没有把刀拔出来。

“朕现在不会杀你，听说你还是明国的驸马，留着你的命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痴人说梦！”赵子墨毫不畏惧的鄙夷道：“从我被俘的那刻起，他们只会当我已经死了，我也早就当自己死了，还想用我交易？呸！”

北尔丹黝黑的脸上浮现怒容，抓着刀把的拳头重重一拳打在赵子墨的脸上，直接将他打倒在地差点昏厥过去，暴躁的挥挥手，几个胡人侍卫立即将赵子墨押出帐外。

“是又如何？”既然身份已被杨暄识破，叶婉也不隐瞒，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你果然是暗月教的人，看来传言不假，楚国的永宁公主是被你们抓到暗月教去的。”杨暄目光闪烁，看着倒也没有什么敌意，“只是你为何要破坏两国联姻助我？你有什么目的？”

“原来大殿下还记我这个人情，既然如此，我也别无他求，只要你开城门让我出关即可。”叶婉淡淡一笑，刻意的将称呼改成了大殿下。

杨暄却是摇了摇头，道：“你我相识一场，即使你是暗月教的人，我也当你是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当真不让？”

“不让！”杨暄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你真是冥顽不灵，好声求你不听，非得逼我一路杀出关外么？”叶婉神色蓦地转冷，红裙无风自动翻涌如焰，浑身杀气凛冽。

杨暄心中惊疑不定，与上次在京城时相比，如今的叶婉令他有种初识般的陌生感，尤其是此刻的森冷杀意，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禁心里泛寒。

凝望她片刻，杨暄忽的笑了，语气温和道：“那你就先把我杀了吧。”

叶婉冷哼一声，冰凰剑出鞘如同一点耀眼的星光，瞬息间剑尖已经抵在了杨暄的脖子上。

“你不怕死？”

“怕。”杨暄面色不惊，依旧温和的笑着：“叶姑娘武艺高强，真要杀我我此刻已经死了。”

缓缓抬起右手，两根手指夹着距离喉咙不足半寸的剑尖移到一旁，杨暄自顾自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时忽然肆意大笑，仿佛又变成了当初在京城时狂放不羁的广陵王。

“自昔日与叶姑娘钰湖共饮之后，本王就爱上了荷花蕊的醇香，北上居庸关时便带了两壶过来。”

“若是心有执念，何不一醉解千愁。”

叶婉一身杀意消退，收剑回鞘望着马背上杨暄远去的身影，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这苦寒的边关之地，又是战乱不平之时，突然来了一个身姿娇柔美如天仙的女子入关，居庸关的将士们纷纷看直了眼，不过见到是杨暄领进来的，谁也不敢贸然去多嘴。

拎着酒壶沿着台阶一路走到城墙上，叶婉跃上城墙边双足悬空坐在了墙头，目光一眼望到了视线尽头的天边，那一朵朵营帐的地方。

他，就在那十万大军之中。

寒风呼啸，杨暄靠在墙头独自饮了口酒，叶婉望着天边，而杨暄却在望着身边。

“你是何时入的暗月教？”

“从娘胎里就是。”叶婉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这是自己命数里注定的事，这么说倒也不是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