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仙圣(1/2)
……
蜀山浮峰,隐匿在云层之上,一道道剑光飞纵,不时有弟子路过,见了黑烟,却不敢上来查探。
谁都知道,这些时日,传法殿副殿主世崇道人弟子代全子,时常被赶出来,早就认了个全。
传法峰,照旧是冷清,大殿内一片寂静,偶尔有一道童走过,也是小心翼翼,脚步飞快。
黑烟落在地上,易凡深吸了口气,径直走了进去,就见世崇道人仰靠在殿内,怀里抱着一坛酒,正打着瞌睡。
易凡跪下,深深叩头,也不说话,就这样等着世崇道人睡醒。
几个时辰后,世崇道人才睁开眼,叹了口气:“痴儿,何苦呢?人世阳寿,皆有定数,你我如何能干涉?如若修行人,还能借助灵丹妙药,奇门阵法逆天而行,但区区凡人,为师也无能为力啊。”
顿了顿,又道:“我观命脉,你父母皆是心连心之相,还有七八年可活,也会一起而去,如此也有了近百岁,算得上寿终正寝了。”
易凡黯然,早在几年前,他就能感觉到,二老阳火微弱,这是大限将至之相,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修行至今,数十载来,从未想过生老病死之事,虽然看过不少生死,但真正轮到自己身上,却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
二老也有近九十岁,这在凡人之中,已算高寿,哪怕炼精化气的修士,也不过如此罢了。
能活这么大岁数,还是这蜀山灵机旺盛,再加上平安时常带些灵物回去,这才有这般效果。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抬头乞求的看着世崇道人:“师傅……”
世崇道人摇摇头,叹气:“回吧,你父母命数,已然到了大限,除非合道大能出手,方可一试。”
炼虚合道?
易凡心中一暗,这般大能,如何是他能见得了的?哪怕蜀山有这般祖师,现如今也不在蜀山境内,早去了阴府逍遥快活去了。
“师傅,当真无法?”
“回吧,回去好好陪着他们最后一程,也算敬了孝心。”
……
八年后的冬夜,随着一声响彻数十里的悲鸣,二老终于含笑而去,留下满脸泪花的三人。
望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二老,平安泣不成语,茫然回首,看着易凡:“哥,爹娘,他们怎么睡着了?你快喊醒他们,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愿意嫁人,只要他们醒过来就行。”
“哥,你说话啊。”
“哥,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易凡闭目不语,猛然跪地,低着声音道:“跪下。”
“我不跪,我要爹和娘快醒过来……”
“啪”
易凡一掌扇打,劲风把平安打了跟头:“跪下。”
“哥……”
……
从没有想过,没有娘的日子,也从未想过,不能见到爹的笑容。
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家没了。
易凡站在寒风中,看着两块新碑,身后是易平安和一个年轻人,久久不语。
忽地转身,看向年轻人:“晴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三弟,改名叫易晴了,可有意见?”
年轻人跪下,磕头道:“哥。”
易凡微微点头,指着二老墓碑:“给咱爹妈再磕几个头,从今往后,我易家也是有传承的。”
年轻人,不,易晴了狠狠磕头,双眼通红,声如哽咽:“爹,娘……”
十数年如一日,不是血亲也是亲人,易晴了对二老的感情,不必易凡和易平安少。
这叫感激,也叫慕亲。
三人站在寒风中,一站就是几日,终于易晴了身子一个晃动,晕倒过去,这才作罢。
易凡拎起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平安的脑袋:“你我都不孝,以后倒要对易晴了好点,算是圆了爹妈的一个心愿吧。”
“哥,我想娘了。”
……
岁月如梭,转眼就是十几个年头,平静而又不缺乏热闹的蜀山之地,悄然无息的多了个易家。
现在的易家,小童满地跑,年龄长的也有十来岁,年纪小的嗷嗷待哺,足有七八个。
深感愧疚的易凡,可劲的给易晴了找女子,只要他看上眼的,屁股大好生养,不管是剑修,还是平凡女子,一个闷棍就抗回家,其中几个还是蜀山弟子。
要不是蜀山几个代字辈弟子过来相劝,就凭那些第八代第七代弟子,还真奈何不得他。
如此,整个蜀山,本就不多的女剑修,不论是散修还是蜀山弟子,远远的看了易凡,面色就惨白,转身就跑路。
谁愿意当一种猪?
没办法,只有易晴了,老老实实卖力,勤勤恳恳开垦,为了易家传承,付出不知多少血汗。
如此,本就平凡资质的易晴了,硬是有了三四个老婆,七八个孩子,并且有几个又有了身孕。
易凡为之欣慰,亲自找来懂得黄岐之术的修士,为易晴了调理身子,又大价钱收购药材。
一句话,能生多少,可劲的造,易家不怕人多。
终于,一道剑光落下,不等易凡又动作,就从房间卷起,冲破房顶,转了不知多少跟头,砸在传法殿内。
“臭小子,闹够了没有?”
声音如雷,世崇道人又气又好笑,瞪了一眼易凡:“你要是这般精力,老子不反对,娶个十个百个,老子亲自给你抓人,但你让一个区区凡人,这蜀山境内这般做,老子脸往哪里搁?”
易凡讪讪一笑:“这不是怕我易家,没了香火么?”
世崇道人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你要真怕,老子给你做媒,你看上哪家姑娘,老子给你亲自去下礼。”
易凡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小心的问:“您老找我来,有事?”
世崇道人哼哼的道:“没事就不能让你过来?”
易凡老老实实挨训,不敢反驳,生怕惹这老怪物生气,他也知道,这些年要不是这老家伙顶着,自己这般胡作非为,早引起众怒了。
蜀山可不是外地,不管是谁,都得遵守门派法规,也就世崇道人这性子,换做其人,早就一剑劈了。
谁让易凡,是他唯一的弟子呢?
半响后,发过牢骚的世崇道人,这才道:“再过几个月,就是我蜀山新秀、藏剑两峰弟子大比之年,你给老子去守着,免得这群兔崽子,刚回山门就给老子瞎胡闹。”
易凡扎了眨眼:“两峰弟子大比,要弟子去作甚?”
世崇道人喝骂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说着,一道剑光,就把易凡给打飞出传法峰。
翻了十几个跟头,这才停下身子,落在一团滚滚黑云上,郁闷的摸了摸光头,狠狠瞪着百里之外的两峰:“老子看哪个兔崽子,敢给老子撒野。”
说罢,一跺脚,黑云滚滚,直压新秀、藏剑二峰而去。
新秀峰,乃蜀山每十年新入弟子居住之地,算是新一代弟子,由于八百年未到,所以这一代弟子,还是用昌字号。
至于藏剑峰,是过了十年新秀期的弟子,搬入藏剑峰,但大抵不再山中,四散里在蜀山之地历练比剑。
就好似易平安,就是昌字辈弟子,道号昌灵,倒比易凡的道号好听多了,也是住在藏剑峰。
昌字辈弟子,近百年来,倒也涌现不出一批优秀弟子,其中修为高深的,也有了炼精化气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炼气化神。
奈何,这一脚不知绊住多少人,哪怕是蜀山弟子,也不敢拍着胸膛,保证自己一定能勘破。
就好似燕赤霞,二十来年前,就外出寻找机缘,至今未归,要不是传法殿内一点神火未灭,还以为陨落在外面了。
滚滚黑云,往藏剑峰山顶一扎,一声爆喝:“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滚出来。”
一时间,鸡飞狗跳,离得近的洞府,立即蹦出十几个身影,离得远的,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往这边跑来。
不一会,就聚集了数百个蜀山弟子,一遛的灰袍长衫,有背着长剑的,有双袖清风的,年龄有大有小,年长的长须拖地,年幼的不过二十来岁,满面稚嫩。
数百双眼睛,齐齐看来,满脸茫然,这是哪位师叔?没见过啊。
易凡脸一落,哼哼的道:“老子道号代全子,从今往后,藏剑峰归老子管,你们可有不服的?”
数百人吓了一跳,暗自吐舌,还以为是师叔,原来来了个师叔祖,难怪没见过。
以往来此讲剑的,大抵是永字辈弟子,罕有代字辈弟子过来,这些修为高深的前辈,大抵在阴府闯荡,哪会理会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家伙?
易凡双眼一扫,指着在人群中,对他眨眼弄眉的易平安:“你过来,站在前面。”
众人看去,却发现是一个不过入山三十来年的女修,心有疑惑,又十分羡慕,不知这位女修,如何入得师祖法眼,居然能让其亲自点名。
易平安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发现,居然是自家哥哥,这才故意挤眉弄眼的,谁想却被直接点名,顿时脸一红,扭扭捏捏的走上前。
“哥……”
众人眼睛跌了一地,差地道心失衡,一个昌字辈弟子,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居然有一个代字辈祖师的哥哥?
你家都是隔七八代传承的么?
易凡微微点头,扫了一眼前面的几名弟子:“这是老子亲妹妹,你们有意见?”
几人脸一白,赶紧摇头,谁敢有意见?没看这位祖师,和其他长辈不同么,不管是说话语气和做事派头,简直一副山大王的架势。
不说规矩,蜀山就从没有规矩一说,拳头大才是道理。
没看见,这边闹得这般动静,几个永字辈的弟子,只看了眼,就缩回脑袋,赶紧驱使着法剑,逃也似的跑了么?
如此,易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再过几个月,就是我蜀山大比之年,谁要是敢捣乱,老子把他丢到山下,关个十年八年的,听到没有?”
“听到了。”
声音很齐,没人敢二话,哪怕一些有些背景的弟子,也心里一震,不敢多言,只想着早点回去,和家里长辈打听一下,这位祖师到底何等来历。
易凡听言,一指其中两人:“你们叫何名字?”
两人赶紧回到:“弟子昌化,昌云见过祖师。”
“嗯,你们两个,修为马马虎虎,矮个子里拔萝卜,也只能将就一用。”
易凡摇摇头,道:“你们二人,去往新秀峰,传我意思,让那边的执事过来见我。”
“是。”
两人不敢多言,转头就跑,却是去往执事殿,索取法剑,飞渡两峰,不然凭他们修为,可无法御剑飞行。
藏剑峰,左右十余里,上下数万丈,其上飞泉横渡,玉树林立,怪石暗卧,又有丝丝云气缭绕,是一个上等福地。
其下,是一条贯穿虚空,连接蜀山数十座浮峰的无量剑潮,不时从试剑谷飞腾剑虹,犹如万鸟齐飞,到了晚间,又归巢而来。
无量剑潮,亘压蜀山之地,行走在阴府与阳世之间,无时无刻在磨灭虚空,增长地界。
易凡端坐在藏剑峰山顶一块巨石上,下面站着七八名执事,神色各异,皆不敢先发声。
“诸位师侄,再过三月,即是门内大比,新秀、藏剑两峰弟子,可都有回归?”
立即就有站在前列的执事回到:“禀告师叔,新秀、藏剑两峰共有八百五十一名弟子,现回归七百三十五名,其余也在路上。”
易凡点点头,看了眼说话的这名执事,年纪略大,白发苍苍,脸色却红润,不由一笑道:“永廉师叔,你乃藏剑峰第一执事,不知此次门内大比,何以教我?”
永廉一愣,旋即脸色恢复冷淡,他乃蜀山大族弟子,真名正旬,族中有数名炼气化神,更有练神返虚老祖,自是不会像其他执事,那样对易凡畏畏缩缩。
只拱拱手:“我蜀山门内大比,十年一轮回,考校门下弟子增长和陨落,居时有交好门派前来观礼,也是一次对外盛典。”
顿了顿,看了眼易凡,略带恭维的道:“世崇祖师派遣您前来主持,我等自是听由差遣,想必此次大比,在师叔您的主持下,定会圆满。”
未等易凡开口,就有一名执事站出来,道:“代全子师叔,此次门内大比,却与以往不同……”
话未说完,永廉脸色一落,呵斥道:“永丰,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如何安排大比,师叔自有分寸,何须你多言?难不成,你觉得师叔会犯错不成。”
那名执事脸色又红又青,眼中怒气一闪,冷哼一声道:“师叔实力我自是不怀疑,但就怕某些人暗中捣鬼,不想师叔主持大比。”
“放肆。”
永廉白眉竖起,怒道:“小小新秀峰执事,也敢门内大事上指手画脚,真当蜀山没有门规铁律不成?”
“你……”
易凡饶有兴趣的听着,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忽地一摆手,指着永丰道:“你叫永丰?”
被点名的执事,立即上前拱手:“新秀峰执事永丰,见过代全子师叔。”
易凡微微点头,道:“你且说说,如何就有人看不惯我主持门内大比?”
永廉眉头一皱,不满的看向易凡:“师叔,且莫听信谗言,我等还是商议如何安排大比之事要紧。”
易凡脸色逐渐冷下,看着永廉,久久不语,忽然一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旋即哈哈大笑,声震如雷,震得周遭灵机翻腾,形成一缕缕气旋,卷起地上灰尘。
永廉面色一落,冷哼一声道:“师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易凡手一伸,永廉毫无还手之力的瞬间落入手中,掐住脖子,眨了眨眼睛:“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永廉浑身软瘫如泥,提不起体内一丝法力,面色涨红,吃力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把他往下面一扔,在地上滚了几圈,淡淡的道:“老子没让你说话,就闭上鸟嘴,再有下次,别当老子的剑不敢杀人。”
“你敢……”
永廉面色铁青,就要翻身起来,结果一道剑光飞落,在其脖子一转,好大的头颅滚落,一双大目不敢置信的眨了眨,微微张嘴,死得不能再死。
易凡无辜拍了拍手:“说了,别让你说话,你偏要说,你看丢了性命吧?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找死。”
其余执事,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的看着易凡,他居然,真敢在蜀山内杀人,而且还是蜀山弟子,一名藏剑峰执事,就为了一句话的事。
这是何等杀性,何等无法无天啊?
执事们一动不敢动,生怕引来杀身之祸,本来有的一丝其他想法,现在也消散。
先熬过去再说,等回去再禀报,蜀山门规,禁绝弟子互相残杀,一旦发现立即重罚。
“好了,咱们说到哪了,继续说。”
易凡好似捏死了只蚊子,淡然无比,更让下面的执事心中发冷,哪里敢说话。
谁敢说话?地上滚滚的人头,可是摆在眼前,自己可不想做第二个。
半响无人回应,易凡觉得没意思,挥手道:“既然大家没话可说,那就到这里吧。”
执事们神态一松,暗自吐了口气,头也不敢抬,缓缓退去,忽地易凡一指永丰:“你留下。”
永丰浑身绑紧,欲哭无泪,其他执事只投向同情的目光,脚步赶紧快得离开。
都散去后,易凡才道:“方才你说,有人不想看我支持大比,此话何意?”
永丰此时哪里敢说,这杀性连自己人都杀,别说错话,又闹出何等事,到时候不但自己落不到好,甚至会被牵连。
心中暗自后悔,为何要多次一嘴?这人就是一个杀胚,根本无一点道理可讲。
那永廉,虽然仗着身后的家族,嚣张跋扈,一向目中无人,但也罪不该死啊。
易凡眉头一皱,呵斥道:“身为蜀山弟子,连这点血都怕,死个把人都把你吓得不敢说话,难怪只能沦为执事。”
新秀和藏剑两峰执事,都由永字辈弟子实力最差的弟子轮着担任,没谁会去抢,一大堆琐事,可是很耽误修行的。
至于代字辈弟子,实力差的都死绝了,留下的哪个不是炼气化神之辈,还都是个中好手,谁会去管门内琐事?
你看世崇道人,刚晋入练神返虚,就被其他祖师抓来作壮丁,成天在传法殿唠叨抱怨,但谁让他在练神返虚之境,实力最差呢?
打不过其他祖师,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唯有期盼哪位祖师,心情好让自己出去活动活动。
但这要以百年计算,那些在外逍遥的祖师,哪个不在阴府深处,轻易是不会回蜀山的。
被一顿训斥,永丰无言,面红耳赤,深深作稽:“多谢师叔指点。”
易凡吭哧一笑:“就你这性子,到底是教你,还是害你,真不好说。”
摇摇头,他真不懂世崇道人的安排?十年一次的门内大比,属于蜀山重大盛事之一,一则考校弟子,二则划分门内利益。
一些修为高深的剑修,自是不在意些许得失,但奈何家大人多,个个嗷嗷待哺,撇不下脸面亲自下场,那就只能以各自下面的小修士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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