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母（2/2）

“在下顾承延，见过武定侯夫人。”

“在下顾定延，见过武定侯夫人。”虽被抢了话，顾定延仍是随着哥哥不急不躁地给李氏见了礼。

姜晴容收到李氏的眼风，便解释道：“……二位公子原是路过……”将那夜发生的事掐头去尾同李氏说了一通。

李氏听得震惊：“若不是二位小公子来得及时，岂非西儿也要……”

“姨母，我很好。”

一道稚嫩的声音迫近李氏耳边，她慢慢回了头，便见一名穿着孝子服的稚童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一礼，声音却奶里奶气，看上去既乖巧又惹人怜爱。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她的西儿。

李氏的眼眶立刻就泛了红，想也不想就上前两步将小童拥在怀里，安慰道：“对不起西儿，是姨母来晚了……你吓坏了吧……以后有姨母在，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顾西在见到李氏的那一刻就有点怔愣——这位武定侯夫人，与她刚刚过世的母亲小李氏，在相貌上竟然有七八分相似。要说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武定侯夫人的鼻梁要高一些，右边眼尾多了一颗美人痣，还有装束较之守寡的小李氏要艳丽一些罢了。

与嫡女生得这样相似，怪不得嫡母不肯让她嫁个好人家了。她想起在火场中小李氏被烈火吞没的情景，强行将那点触动驱逐出脑海，用了更阴暗的想法来揣度，可李氏接下来的动作又将她的想法打乱了。

她抱着自己安慰的话语，简直和那年她不小心在御花园中落水被救起后父皇在床前摸着她的头说的话一个调子，一个语气，柔柔婉婉的音调更是像极了小李氏……

这个人，会是真心在意自己的吗？

她有点疑惑，抬眼瞥见站在一旁，个子高挑的姜晴容眼中阴鸷的神色才回了神。于是轻轻挣开李氏，站到了顾定延身后，怯生生地道：“姨母，西儿已经没事了，您不必担心。”

顾定延见状暗暗点头：看来，这位侯夫人果真平日里和婶婶并没有什么往来，否则像顾西这么好哄的小孩，不会和她那样生分。这么说来，刚才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不定也是做戏给他们看的。

他心中对顾西的怜悯又多了几分，不由伸出手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又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顾西扬起一个笑脸，眼睛亮晶晶的。

李氏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是前几日才见到的同宗，怎就能对他那般依赖？

但她想起自己这些年从未踏足这别庄的胆怯行为，终究是愧疚压过了吃味，想起正经事来：“……为何那夜会突发大火？”

顾西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

她心中早已认定姜晴容杀害小李氏的事实，便没有想到这一茬，可李氏这样理直气壮的问出来，当真不心虚吗？

开口作答的是顾承延：“小侄已经查探过现场，走水的原因便是床头的两支红烛燃着了婶娘的幔帐，火势蔓延，婢女们反应又慢，未能及时救火，逃出时婶娘不慎被屋顶的梁木砸中，受了致命伤，这才白白丢了一条命……”

姜晴容闻言神色稍稍松懈，李氏看在眼里，脸色几变，最后闭了闭眼：“秋日干燥，走水也是正常，看来这就是个意外，七妹……太不走运了。”

袁妈妈咬了咬牙，便要走上前去说什么，却被顾西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顾西看着那对母女俩，心里的愤怒铺天盖地。

伪善罢了。

什么姐妹情深母慈子孝，这样急不可耐地一锤定音，便是袁妈妈说出迷香的事，她说出后门被上锁的事，结果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她就不该抱着那么天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