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七章 叔宝喜得黄骠马 归途无意遇李渊（2/2）

秦叔宝大喜，走上去抚摸黄骠马的脖子和马头，黄骠马竟然冲着秦叔宝点头！

秦叔宝伺候着黄骠马吃喝完毕才回房休息，把马的情况告诉妻子贾氏，贾氏也啧啧称奇，恭贺秦叔宝得了一匹宝马！

第二天，秦叔宝备好了黄膘马，在一副新马鞍上挂好了双锏，又带上三百两银子，以备路上遇着朋友要花费。

贾氏走出来说：“叔宝，你此去路过潞州，潞绸天下闻名，你顺道买几匹回来，给母亲做衣服。”

秦叔宝笑道：“记住了，不但给母亲买，也给你买！你在家里好好将养，保重身体，不要挑食，把肚子里的孩子喂得胖胖地，等我回来做爹，呵呵。”

贾氏娇嗔道：“你怎么这么心急？十月怀胎，这才一个多月呢，你就是回来孩子也没生出来呢，急个什么？”

秦叔宝笑笑，骑马出门来到县衙，属下捕快樊虎早已带着四名衙役，准备好了三辆马车，车内关押着五花大绑的十八名大盗，一同押解着犯人上路。

秦叔宝仁义，一路上对待这些犯人并不为难，反而好酒好菜款待；大盗们也知道秦叔宝的威名，无人想趁机逃脱。于是一路无话，直到了京都长安，到刑部衙门挂号、领批文，移交案犯，然后秦叔宝带着五名属下回历城县。

这时京城里发生了大事，秦叔宝却浑然不知！

原来隋文帝的太子杨勇仁义且懦弱，凡事谨小慎微；而次子杨广武艺高强，雄才大略，不甘居于王位，一直想取哥哥而代之！

晋王杨广审时度势，笼络智谋之士，蓄养死士，图谋不轨！

杨广最信任的谋士，名叫宇文述，足智多谋，人送外号“小陈平”，杨广前段时间与他密议夺去太子之位一事，宇文述竖起三个指头说：“大王要想遂愿，要做三件事！”

杨广忙问是哪三件？宇文述说：“第一，皇后独孤氏虽然不喜欢太子杨勇，但是还没到废除太子的地步！独孤皇后喜欢节俭，大王可以没事时请母后来家中做客，素衣陋食，以示节俭，投其所好！此外大王还须每日进宫，晨昏问安，装作孝顺。”

杨广颔首道：“这个不难，我照办就是。”

宇文述笑道：“说不难也不难，说难也难！大王向来好色，演戏要演足，从此只和王妃萧氏亲近，一应美妾全都不碰，这样风声会慢慢传到独孤皇后耳里。独孤皇后生性妒忌爱吃醋，皇上身边的贵妃、宫女，皇上都不敢染指！只要皇上多看了哪个宫女几眼，第二天这名宫女就消失了！你若做到洁身自好，独孤皇后必定喜欢！”

杨广脸一红，说：“这也容易，为了大业，我隐忍一时，不碰美女就是！你且说第二条。”

宇文述说：“第二条是舍得财物，结交朝中有权势的大臣，让他们都在皇上面前说你好话，众口铄金，时间一长，皇上自然喜欢你！”

杨广沉吟道：“钱财我有的是！我为国征战，南征北伐，缴获无数，还在乎一点钱财？你说第三件事是什么？”

宇文述说：“太子杨勇虽然无能，但是没有大错！废除东宫太子是件大事，若没有罪恶，怎好废除？须要收买太子的属下，捏造太子一个罪名，出面告发，然后群臣附和，上奏皇上废除太子，众口一词，这事才好办。”

杨广沉吟半晌说：“第一件事不难，我自己去办；第二件事就交与你办，从朝中宰相起，下至各部、各勋爵、各大臣以及武将，乃至宫中宦官宫女，你做主该怎么收买！要用金银绸缎、古董玉玩，你直接找我管家去取，不必报我。这第三件事却急不得，须缓缓图之。”

于是分头行动，宇文述四处打点，这一日来到好友杨约的府中。

杨约官居大理寺卿，其兄长杨素是隋朝的开国功臣，封越公，官居尚书左仆射；开国之战时曾任大元帅，大败突厥，战功赫赫，又是皇帝杨坚的族弟，最受信任！

宇文述带着重礼去见杨约，寒暄一番，宇文述献上礼单。

杨约看得眉开眼笑，问宇文述：“兄台何来这许多奇珍异宝？小弟对许多宝贝都闻所未闻！”

宇文述笑道：“我一个小官，哪会有这许多宝贝？这是晋王命我送礼，有求于贤弟，托我送来。”

杨约道：“晋王之物，小弟官卑职小，如何敢要？”

宇文述道：“但收无妨！此外还有一桩大富贵送与贤弟！”

杨约沉吟道：“愿闻其详？”

宇文述道：“太子懦弱无能，晋王英明神武，天下早晚是晋王的！皇上也有废太子之心，而令兄杨素大人是皇帝的亲信，若能在皇帝面前为晋王美言，使得晋王登太子位，日后太子登基，怎能不报答您兄弟的恩德？”

杨约想了半天，笑道：“原来是想通过我结交家兄杨素！也罢，礼物我先收下，待我去见家兄，你就静候佳音吧！”

宇文述谢辞回去，杨约坐轿来见杨素。

奉茶毕，杨约装出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杨素一惊，忙问怎么了？

杨约说：“大哥，我听东宫侍卫说，兄长居功自傲，不大买太子的账，太子暗地里发狠，有机会一定要对付你！我怕太子对您不利。”

杨素淡然道：“我是太子的叔父辈，战功赫赫，有大功于国家，居官谨慎，太子能奈我何？”

杨约说：“我知道大哥深得皇上信任，但是大哥想过没有，太子将来是要继位大统的，那时候皇上都不在了，太子要对付你，谁来保你？”

杨素沉思了半天说：“那么二弟只见该如何？是去巴结太子？还是干脆辞官不做，回故里，做一个富家翁？”

杨约说：“你就是辞官不做，还是在朝廷的管辖之下，将来怎能免祸？不如找个机会废掉太子，立晋王杨广为太子，将来杨广登基，你有拥戴之功，岂不永保富贵？”

杨素喜道：“不想二弟有此计谋！只怕杨广不领我的情。”

杨约慨然道：“这事包在弟弟身上，您只须得便就在皇上面前说太子杨勇的坏话，其他大臣也会帮杨广说话，三人成虎，时间一长，不由得皇上不信！”

杨素点头答应，杨约去找宇文述，告诉情由，宇文述大喜，连忙引杨约来见杨广。

杨广一听喜出望外，亲自带着重礼去杨素府上拜望，从此两人经常走动，杨素经常在隋文帝面进谗言，数落杨勇太子的种种不好；独孤皇后也被杨广的伪孝所感动，每每在皇帝面前夸杨广，皇帝日益疏远杨勇太子。

杨广得知后，命宇文述加紧收买朝臣，准备联合奏本，废掉太子杨勇。

孰料宇文述禀报，满朝文武都收了礼，唯独唐公李渊不肯收礼，说身为臣子，不敢私交，朝廷有制度！

杨广闻言勃然大怒，说：“好个李渊！之前下江南平定南陈，李渊、高颎先攻进城去，我素闻陈后主的爱妃张丽华和孔贵妃艳甲江南，就派高德弘去取二美享用，没想到李渊说美女祸国，竟然不顾我的面子，将二美斩杀！这次又不肯站在我这边，分明是瞧不起我，此恨难消！”

宇文述说：“大王息怒，李渊军功赫赫，深得皇帝倚重，现任卫尉少卿，掌有兵权；而且李渊的母亲是独孤皇后的姐姐，算起来是你的表兄，皇亲国戚，此时不宜动他！我倒是为大王物色了一个东宫的内奸！”

杨广兴奋地问：“此人是谁？”

宇文述说：“姬戚！姬戚是太子杨勇的宠臣，却与段达交好；段达是我的朋友，我经常通过段达请姬戚喝酒，熟稔以后，重重地送了一笔金银珠宝给姬戚，许以事成之后给予高官厚禄；姬戚已经答应帮忙，由他出面告发太子，是最合适不过！”

杨广大喜道：“我们给太子安个什么罪名？”

宇文述说：“我已经谋划好了，就说太子杨勇请巫师占卜，说皇上只有十八年的江山好坐，如今已经快要驾崩了！太子杨勇暗暗在太子府里做下龙袍，准备登基；又买了数百匹好马，养在马厩里，如果皇上没有按时驾崩，就兵变夺取皇位！”

杨广沉吟道：“这不是一件小事，姬戚若去告发，父皇必定派人去太子府调查，龙袍和马匹真有其事？”

宇文述点点头说：“我都已经让姬戚安排好了，真有龙袍和马匹，只是瞒着杨勇购置的，杨勇毫不知情！”

杨广大喜，毅然下定决心动手！

第二天早朝刚散，杨广领着姬戚来皇宫求见父皇，说有要事禀报。

隋文帝杨坚召见二人，姬戚一五一十地告发太子，杨坚大怒，立刻派宰相高颎去查。

高颎不知是计，亲自带人去东宫太子府搜查，果然找到龙袍和战马，不敢做主，来禀报皇帝。

皇帝杨坚勃然大怒，与皇后独孤氏商量，独孤氏久已不快杨勇，对晋王杨广赏识有加，听说此事，又数落了杨勇一顿不是，请皇帝自决。

隋文帝杨坚盛怒之下，立刻传召杨勇，命他跪在金銮殿外等候发落，随即下诏，群臣全部上朝议事。

半个时辰后，文武百官济济一堂，叩拜皇帝，三呼万岁。

隋文帝杨坚把太子杨勇谋反的事情当众一说，百官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受了杨广的好处，心照不宣，都劝皇上严惩逆子杨勇。

杨坚盛怒之下，下令废太子杨勇为庶人，东宫属官唐今臣、邹文胜等失职，全部斩首！立晋王杨广为太子，宇文述为太子洗马（太子属官），责令太子立刻离开东宫，不许在京城居住，让杨广搬进东宫。

群臣缄口不言，大殿上一片死寂。

忽然大夫袁旻与文林郎杨孝政，一起出班保奏太子！

袁旻说：“陛下，父子乃天性，杨勇已居太子之位，就是储君，没有必要谋反夺帝位！况且这事诸多蹊跷，陛下不能凭一面之词就认定太子有罪，还请陛下明察。”

杨坚大怒，下令拿下袁旻与杨孝政，发大理寺治罪！

大臣中有同情杨勇的也不敢出奏了，忽然唐公李渊出奏：“陛下！太子向来老实，谋反一事，既无实据又无对证。既然已经废黜，不宜赶出京城，宜加抚恤。”

杨坚听完，也觉得做得太过，于是下旨：“杨勇赐五品俸禄，贬为庶人，圈养于内苑，不许出宫！散朝！”

退朝后，百官各自回家，杨广与宇文述和张衡密议，杨广恨恨地说：“杨勇虽废，但是还养在内苑，还有见皇上的机会，还有翻身的可能！这李渊屡屡坏我大事，罪不可赦！卿等想个妙策，必除李渊而后快！”

张衡笑道：“此事何难？皇上喜欢猜忌，经常梦到洪水淹没京城，为此闷闷不乐！之前郕公李浑，有一子名叫李洪，皇上怀疑所梦之事应在李洪身上，赐他自尽！我们何不在民间散布谣言，嫁祸李渊，让皇上治罪于他！图谶之说，历代为皇帝忌讳，我们在让皇宫里的太监也传说谣言，必然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太子殿下再奏本，借皇帝之手杀死李渊，岂不是好？”

杨广大喜，就派张衡去办此事。

张衡搜肠刮肚，编了几个谣言，命家丁去市井中散布。

没几日，坊间小儿都在唱“李子结实遍天下，杨花虚落没根基。”又唱“日月照龙舟，天下深水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

渐渐传入宫中，宫女们都传唱，皇帝杨坚自然知道了！

杨坚素知李渊的为人，没怀疑他，还是怀疑郕公李浑将来要坐天下，于是下旨把李浑满门抄斩，全家五十多口人全都死于非命！

杨广又奏：“陛下，图谶之言中，似乎姓李的要取代姓杨的坐江山，何不杀尽朝中李姓官员，以绝后患？”

隋文帝杨坚沉吟不语，宰相高颎连忙出班启奏：“陛下！太子所言，杀尽李姓，其中不乏有功之臣，有违天和！愚臣以为，可将李姓官员逐出京城，永不录用，可绝后患！”

隋文帝想想有理，就照此下旨。回到后宫，与独孤皇后说起此事，独孤皇后忙说：“陛下，其他人我不管，唐公李渊，乃是我姐姐的儿子，向来忠心耿耿，屡立战功，贬为庶人，实在是不妥！”

隋文帝沉思半晌，平时畏惧独孤皇后惯了，缓缓地说：“圣旨已下，不可擅改！这样吧，李渊的老家是太原人，任命他为太原留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让他出京，既维护了朝廷的尊严，也算对得起亲戚，你看如何？”

独孤皇后不再说什么，隋文帝立刻下旨，派人送去李渊府。

与李渊一同被贬出京的，还有一个好汉，蒲山公李密！李密受了这口恶气，无缘无故地险些丧命，然后也反了隋朝，自称魏王，与隋朝作对，成一方霸主，这是后话。

再说杨广听到李渊被启用为太原留守，心知必是独孤皇后的主意，不敢发作，召来宇文述商量。

宇文述说：“此事不难。李渊留着终归是个祸害，不如趁他远行太原，临潼关是他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殿下的手下，有的是死士，何不派出五十人，由我儿宇文化及统领，扮做强盗，在临潼关截杀李渊！地方上就是知道此事，只当是李渊被强盗谋财杀死，却怀疑不到殿下头上。”

杨广大喜，连称妙计，想了想又说：“我还是不放心！李渊本人武艺高强，一口定唐刀使得出神入化！此外还有儿子叫李建成，是习武之人！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带上一百名勇士和你的儿子宇文化及，截杀李渊，除掉这个心头大患！”

宇文述暗笑杨广多疑，李渊虽然有个儿子，但是才十几岁，就是半大的孩子，能顶什么用？去五十人足够了！但是这话不好说出口，就点头答应，出去调派人手，准备去临潼关埋伏。

李渊在家中接到圣旨，任命为太原留守，心知是姨妈独孤皇后帮了忙，连忙跪接圣旨谢恩。

接着就收拾行囊，李渊居官清正，虽然爵位高，但是以前带兵打仗从不抢掠，俸禄除去养家，所剩无几，故而行李不多，一辆马车就装满了。

此外还准备了一辆马车，让妻子李窦氏和女儿李凤阳坐；一直跟随自己的，还有个同宗弟弟李道宗，还有一直跟随自己的二十名家将，这就是全部家底了！

李渊简单地收拾一番，也不想去见同僚道别，怕给他们惹祸上身；晌午时命家将烧饭，草草地吃了一顿，午后就出发了。

不想妻子李窦氏有孕在身，时感不适，一路上走走停停，两日后才到临潼关。

临潼关离京城不远，隋文帝定都长安后，把长安城改名为大兴城；出大兴城向东大约五十里，就是临潼关。

临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之东，因关东有临河，西有潼河，故名临潼关。临潼关南有骊山，北有临潼山，山峰险峻，景色迷人，物产丰阜。

因为临潼关离京城太近，向来是京畿之地，地势险要，李渊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伏！

李渊将到临潼关，走到一处叫楂树岗的地方，秦叔宝和樊虎刚好从临潼山上游玩下来，准备过临潼关回乡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