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下游 第三十一章：情之一字最误人（1/2）

渡船观战的千人，无一不面色惊叹，章源的法则之力强盛至极，即使相隔万里之多，仅仅透过画卷依然可以感受到磅礴的剑意，空中无处不存在的剑气，相比毗邻苦寒峰的几座山峰之人感受更加深刻。

听霜峰是距离最近的一拨人，由于章源所有的剑意剑气都只对准了王如初，他们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章源完整的法则之力，带给他们无穷尽的威压，哪怕并不是针对他们释放。

而王如初做为章源法则之力全部针对之人，又是如何呢。

王如初面色依旧平淡，只不过眼中泛起了点点波动，想来章源的法则之力相当不俗，毕竟能让清虚州法则境剑修第一人都出现波动，就足以证明一些事情。

王如初手中本命飞剑激烈震动，充斥着浓郁的战意，迫不及待的想要大杀一场，“有此威势，倒也勉强入眼。”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足足重叠了几十层，时不时有闪电亮起，使人能够在那仅仅一瞬间看到了乌云之中的庞然大物。

“快看，那云层之中有一条龙！”

“是啊，最少百丈之巨。”

“章源的法则境如此强悍，大道属性亲水，看来法则之力孕育了一条水龙！”

临近苦寒峰的围观之人都面露惊叹，要知道能够将法则之力领悟并且炼化成与自身大道属性相亲的地步，不止要对自身大道属性理解极高，还要将天道的法则之力与自身根本属性同化。

通俗一些，天道法则之力茫然多，每个人能够领悟的法则之力属性不一而足，毕竟大道三千，小道无数，即便你领悟了法则之力，却未必能和你自身大道相亲的属性同源，若是你大道属性天生亲水，若是领悟法则之力为火，那便水火不容，不仅与自身大道属性相悖，更有可能断送以后成为山巅仙人的大道阶梯。

历史上不是每人有过此例，凭借着自身大道属性一路高歌猛进，睥睨同龄之人，然而感悟法则之力时却领悟了完全不同的属性，不仅战力难以发挥，就连自身根本都要时刻承受不同属性在体内厮杀所带来的痛苦，久而久之跌境是板上钉钉。

登顶境之后，跻身法则境，能够领悟法则之力当属重中之重，如何避免两种属性相悖，不仅是考验自己法则之力的领悟能力，还要考验道心和底蕴，若是宗字仙家山门大可不必忧虑，他们必有一套稳当的方法，但是散修野修，没有领路人，无人能够在你进入岔路之时带你矫正大道，一蹶不振，大道断灭实在不算什么稀奇。

炼气士的一切都以自身根本属性为主，哪怕领悟法则之力，也只是为了自身根本的大道能够走得更远更稳，增强战力。

为什么王如初能够成为法则境剑修第一人，就是因为他仅凭一介散修之身，不仅领悟了与自身大道不同的属性，并且两种属性不但不冲突，相反相辅相成，比一般领悟同种大道属性的法则境修士所发挥的战斗力更强。

“我以风吹大地，以火焰燎原！”王如初气势节节攀升，不再苦苦压抑自身剑意，瞬间一道由剑意幻化的惊天剑芒以苦寒峰为中心，散发出的剑气席卷方圆百里，就连章源强悍至极的乌云都被这道惊天剑意冲淡不少，章源充斥苦寒峰的剑气在王如初毫无保留的出手之时，如雪消融般荡然无存。

王如初的本命飞剑自行脱离右手，猛然间在天空中层层挤压的乌云下方变成了厚度相同的火浪。

水龙愤怒咆哮，从天空乌云之中显露一颗房屋大小的龙头，眼睛散发着惊人寒意，龙嘴一张，一道宽达四丈的水流激射而下，王如初的本命飞剑幻化的火海遇水而升腾起阵阵雾气，‘刺啦’之声不绝于耳。

听霜峰几位实力强大的老祖瞬间张开屏障，阻绝两股不同大道属性的剑意余波横扫而过，其余山峰皆是如此，但是渡船之上的观看之人，距离越近者，感受到画面传输而来的剑气剑意，体内灵气不由自主的护住自身，而深处最前方的陈溪风和刘一寸二人，承受的剑气剑意更加精纯浓郁，陈溪风修为不足，抵挡不住，面色潮红，好在刘一寸一挥手，扑面而来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陈溪风这才面色缓和一些，但是眼睛依旧认真盯着面前画卷投影的战斗。

王如初的火海正在被章源的法则之力步步侵蚀，因为章源不仅召唤了本命飞剑还加持了法则之力，反观面色平静的王如初，只是以本命飞剑对敌，且战斗并不是一边倒的被碾压。

众人都知道，王如初若是使用了法则之力，成为自己世界的一方主宰，所爆发的战力不可同日而语。

章源的水之大道与王如初的火之大道，天生相克，并不是凡人口中所说的火一遇水就被直接浇熄，在炼气士之中，哪种属性最强全靠自身的领悟，领悟越彻底，发挥出的属性之力就越强横。

章源身形高飞，踩踏云层龙头之上，电闪雷鸣，双眼泛着蓝色光芒，双手结印，水流更盛，王如初的本命飞剑幻化的火海肉眼可见迅速熄灭。

王如初衣衫鼓荡，仰头直视，穿过火海，看着那狰狞的龙头，嘴角一丝微笑：“倒也不错。”

忽然间，属于王如初的剑意剑气微微一凝，随着他身形慢慢凌空而起，一阵狂风骤然而至，节节败退的火海随着狂风的到来，火势越来越大，火海开始急速向着更上一层的乌云逼近，巨龙口中的水柱开始被压制，那一线越来越短。

章源使尽全身灵气死死压下的双手开始被一股巨力顶起，手指骨节啪啪作响，终于抵不住王如初才召

唤的法则之力，双臂衣衫直接撕碎成粉末，肌肤切割出道道剑痕。

王如初右手轻轻向上一扬，整座头顶的火海直接冲进乌云之中。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呈现出毁灭一般的赤红，宛若末日来临。

火海触碰巨龙横扫而来的龙尾，直接将其烧为灰烬，巨龙身体被剩余的火焰快速燃烧，章源的法则之力溃败而来，化为灰烬的巨龙显现出本命飞剑的模样，一道蓝色荧光快速钻入章源窍穴之中。

听霜峰众人齐声大喊，眼见王如初的法则之力开始慢慢围剿章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霜峰为上阵的二名年轻老祖双手死死攥紧，希冀着章源能够顶住。

然而，在多数人眼中，章源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败事。

奇迹，没有那么容易就发生。随着王如初身形跟随者火海开始升高，章源的形势更加岌岌可危，终于，王如初口中轻声念道：“清风拂山野，烈火燃星源。”

整个百里天空全部化为火海，天空都变了颜色，章源的身影最终被势不可挡的火海完全吞没。

王如初重新站到起初站立的位置，右手对着天空旋转一番，天空的火海被一股吸力拉扯，尽数退回王如初右手，最后变成本命飞剑握入手中。

章源确实出人意料的跌落空中，并没有被烧成灰烬，只是全身衣衫焚烧的不成样子，肌肤多处被烧焦，狂吐鲜血，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实在没想到王如初竟然没有像往年那样，狠辣摧毁听霜峰问剑之人的‘道基’，‘道基’一旦被毁，全身修为散尽，这比杀了他还要折磨。

章源也是一头雾水，还是强撑着受伤颇重的身体踉跄起身，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只是前辈为何……”

不等章源话说完，王如初开口打断：“不知我为何没有击毁你的本命飞剑，废掉你的‘道基’，对不对？”

章源点了点头。

王如初确实抬起头，叹息一声：“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已经够了，为‘情’之一字痛苦了三百年，你们听霜峰也恨了我三百年，已经足够了。这几百年中，我一直自囚樊笼，画地为牢，始终走不出来，通过与你一战，我终于想明白了，所以，从今以后到此为止了，当然，你们听霜峰若是以为此事还不能够翻篇，那么你们一样可以前来问剑。”

章源还是不知道王如初到底想说什么，但是没有问出口，看着王如初一袭衣衫随风摇摆，总觉得剑仙风流应当如此，哪怕双方之间是百年旧怨，还是心生向往。

王如初看着周围飘散的无穷尽的雪，心境祥和。

那年，我一气之下杀进那家伙的山门，更是瞅准了机会要一剑刺死他，可是你却义无反顾的替他挡剑。

你只是看着我，开心的笑着，“如初，你还是来了，我很高兴，就像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一如初见，那么决然，死在你的剑下，挺好。”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能明白你到底是为何，如今，我终于明白了，既然生前不能一起，那你宁可命都不要，也不想对不起我，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