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剧情）二阿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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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铎从来没到过书房,从康熙36年,他拿着吏部主事官荐书敲开这座府邸大门时，他就没进过书房,没见过四爷金面。

偶有几次，他府门看到四爷从宫里回来,但也只是他认识四爷,四爷不认识他。

跟张德胜身后，戴铎不由得慢慢紧张起来。他开始回忆那封信里有没有什么犯忌讳，有没有会惹怒四爷地方？越想,他越不安，几乎就想把几天以前自己给掐死,把那封信烧掉。

“戴爷。”张德胜站住脚,侧身一比，唤他回神。

戴铎惊背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连忙下意识躬身，“张爷？”

张德胜露出一丝鄙视，脸上还是笑道：“戴爷别折杀小了，您进去吧，四爷等着您呢。”

前方书房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太监守门，偌大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夏日蝉鸣扰人心烦，白炙太阳照门前青石板上，晒地皮发烫。戴铎走烫脚地上，可却像只穿一件单衣身处寒冬一般，从心底泛起恐惧和寒意让他隐隐打起了哆嗦。

……四爷会不会他一进门，就把他那封胆大妄为信扔到他脸上，让人把他拖出去打死呢？

他不但信中妄自揣测了四爷心意，还提了太子和诸位阿哥，甚至皇上也被他从侧面捎带着点了两句。

‘明月虽好，不共天下有’皇上如高高悬天上明月，他恩泽不会公平施给每一位阿哥。

‘星火之光，岂敢与月争辉？’太子虽然位高权重，可他与皇上相比，就如同星星月亮面前一样渺小。

‘譬如萤虫，只争朝夕’机会短暂即逝，四爷若是不争，就再也没有争机会了。

门前两个小太监看到他走近，悄没声掀起竹帘示意他进去。

戴铎轻手轻脚走进去，垂着头只敢用眼角余光迅速扫了遍室内。

屋里正中摆着一座约有一人高三足铜鼎，鼎内盛着一座冰山。屋角摆着一座半人高铜香鼎，袅袅吐香。

四爷坐椅上，正捧着茶碗饮茶，见他进来却没有看他一眼，他看是摆面前案几上一封信。

戴铎一见就认出那正是他写那封信。

扑通一声，他就跪下了，抖着声音道：“学生戴铎，见过贝勒爷。”

半盏茶后，四爷放下茶碗，道：“戴铎，你起来吧。”

戴铎哆嗦着爬起来，脸上全是油汗，他脑袋里全糊成了一盆糨子，昨日还想着四爷面前如何风光侃侃而谈，那些精妙词句现都想不起来了。

四爷盯着他看了半晌，叹道：“戴先生雄才大略，胤禛不敢误了先生前程，特备了二百两银子，送给先生做仪程。”

“四爷？”戴铎壮着胆子抬头。

却看到四爷把那封信扔回到他脚边，端茶送客。

戴铎虽然还没缓过神，也知道赶紧捡起信塞进袖子里，慌手慌脚跪下磕了几个头，倒退着出去了。

门外，张德胜正等着他。见他出来一句也不问，又领着他回到住处，屋里书桌上摆着个盘子，上面放着二百两银子，用一方红巾盖着。戴铎包袱已经收拾好了，其他字纸书册全都不翼而飞。

戴铎打了个寒战。

张德胜问：“戴爷，给您叫辆车？”

戴铎连忙道：“有劳，有劳。”

车是早就叫好，戴铎很小太监护送下从角门出去，坐上车往外城去了。他这两年写无数东西全都没带出来，只有袖中那封信。

街上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恭送走四爷府下人。戴铎坐客栈里，门外吵杂和小二响亮谄媚声音让他有恍如隔世之感。

从此，他就不再是四爷府人了？

虽然有一点庆幸，但多是失落。前几日，他还以为自己要一飞冲天，要投靠一位英主，要做一番不世事业。今天，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大梦。

他呆坐了两刻钟，直到小二上来问他：“客官，都这个点儿了，您是房里用，还是到楼下用？咱们店里请了讲书先生，热闹很呐！”

戴铎不敢独处，书房惊吓让他现回想起来还有些心悸，道：“我下去用。”

“好嘞！”小二引着他下楼，麻利给他送来小菜小酒，再加一大海碗肉丝汤面，细白面条小炒肉，配上金黄鸡汤，面里还下着一把翠生生小青菜。

“客官慢用！有什么事喊一声小就来侍候您！”小二退下。

戴铎被热汤面香气唤回了神，仿佛此刻才重回人间，踏着实地。他埋头稀里呼噜把一海碗面全吃下肚，客栈中间戏台上，讲书先生眯着半瞎眼，摸着稀疏山羊胡，旁边小徒弟正敲着小鼓。

他说是赵云救阿斗，杀曹军七进七出一折。

《三国志》戴铎当然读过，不过那都是以前读书时看闲书。现讲书一说起来，他也依稀记起了赵云长坂坡救阿斗事。当年他看《三国志》时，喜欢当然是诸葛亮。他看来，关云长等人都是武夫，干是卖命活，却敌不过诸葛先生一计安出，能退曹军百万兵威风。

赵云他眼里自然也是个卖弄武艺莽夫。须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难免阵上亡。没有这些猛将，刘备这个主公当然会发愁，但一百个关云长也抵不上一个诸葛亮。没了关云长，还有张飞，还有赵云。没了诸葛亮，让刘备去哪里再找一个诸葛先生呢？

他不想当赵云，赵云前面要出头还要关云长和张飞，要不是他救了阿斗，刘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

赵云杀进曹军七次救阿斗，是忠义，是他没有办法办法。

讲书先生口沫横飞说着赵云将阿斗护护心镜后，周围曹军长枪大刀都冲他劈砍来，他一手持枪，一手持刀，左脚飞毛腿，右腿踢山脚，跨下战马通人性，不必主人持缰也带着主人往阵外冲杀而去。

客栈里吃饭客人哄笑着，听得津津有味。

戴铎坐那里却渐渐听入了神。他猛得站起来，小二赶紧过来：“客官，您吃好了？”

“我要小睡一下，不要来打扰我。”戴铎步回房，关上门后，小心翼翼把袖中信取出来。

刚出来时，他以为自己逃过一条命，以为四爷真要把他撵出去。可他如果是赵云，如果只救了阿斗一次找不着就回去了呢？

那他不但得不到刘备重用，还会从此成为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武将要勇武，要悍不畏死。若是怕死，就不是武将。

所以他杀进去七次，他既然去了，不救回阿斗，就只能把命留那里。

戴铎想，若是自己只递给四爷一封信，表达了投效之心，却第一次被拒绝后就另投别人门下……

如果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戴铎长出一口气，再看了眼那封信，缓缓一笑。

他要做四爷谋士，除了脑筋与眼光，还要忠心。要有一颗对待主人无比忠诚心。不论主人如何待他，他都要一心一意为主人筹谋。

他收起这封信，想现四爷需要他做什么呢？京中事？诸位阿哥府上？各大臣府上？

都不是。是皇上。四爷所谋，所求，全赖皇上一心。

戴铎略收拾了下，将四爷赠二百两银子存到银庄，赶黄昏关城门前，雇了健马壮仆，坐着车往江南去。

四贝勒府上，四爷坐书房里，两个小厮穿着平民衣服，禀报着戴铎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