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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16章:燕台春VS春日游

墨青色的紧身衣袍,一身的干练和利落,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梳起,没有一丝凌乱,俊美的面容有些冰冷,刚毅的线条在在显示了他的不苟言笑,可那双漆黑如墨却带着一丝深沉幽蓝的眸子中,却带着无比的惊讶和欢喜。

“澜儿……你……找我?”

锋亦寒满脸的惊喜和期待,却又不敢过分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她,仿佛一个怕被人厌恶的孩子,做错了事,等待着原谅,却又怕受到责备。

雪澜摸摸脸上,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她这种样子,他也能认得出来?

锋亦寒似是猜到了她此刻的想法,唇边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容:“澜儿,不管你易容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你。”以前一直是用眼,后来,他才知道,要辨认她,真的很容易,只要用心就可以了。用心,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一眼认出她。

雪澜撅了撅嘴:“唔,是我找你来的。”这个大冰块什么时候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杏空杏明捂着肚子,愁眉苦脸一副吃坏了肚子的模样,其实,是想吐,被锋亦寒搞得想吐。

锋亦寒却对他们俩视而不见,毫不在意,脸上的笑意不断扩大:“澜儿找我何事?”这次,高大的身躯很自然的向前两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曼陀罗和莲香混合的气息,让他觉得自己的心没来由被填充得满满的。

果然,他早就知道,他的感觉没有错,他确实是爱上她了,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雪澜依旧一张死人脸,看向锋亦寒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在看一个路人一样:“嗯,找你来,演戏。”

好吧,她承认,她是一个记仇的人。有的仇,当时报不了,那就记下,只不过是时候未到而已。两年前那个仇,如今,该报了。

锋亦寒似乎是对雪澜的淡漠有些不甘,剑锋一样的眉头皱了起来:“澜儿……别这样,我们以前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以前,她虽然强势聪颖,在他的面前,却仅仅是一个小女人,从来不干涉他的事情,还想尽办法帮他拉拢其他国家的势力,甚至帮他讨得冥国老皇帝的欢心,使他成为如今冥国地位最尊崇的皇子,她真的如当初所说,帮他实现了承诺,而他……

杏空看着他不屑地撇了撇嘴,杏明却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

好小子,给你点颜料你就敢开染布铺子,还敢给主子提当初的事,也不想想自己当初做过些什么事?

雪澜依旧平静,丝毫没有杏空杏明的反应激烈,她淡淡道:“你也知道,那是从前了,既然是从前,那就不用再提了。况且,你也知道,我风雪澜从不接受背叛,你背叛了我,不是吗?”

“我没有!”锋亦寒急切地解释着,原本冰寒的脸上写满了伤痛和悔恨,“澜儿,你听我说,她是我从小定下的未婚妻,我不能在她有难的时候弃她不顾,况且,我在冥国,最难过的那一段日子,她曾经陪我度过给过我温暖,所以我不能扔下她……”

——所以,你就选择,不顾一切去找她,然后扔下我,不管我的死活?

风雪澜淡淡一笑,脸上有一抹冷嘲般的笑意,却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杏明却忍不住了,愤怒使得他原本俊逸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扭曲和狰狞:“别说了,说到底,你还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什么公子恨寒,我呸!那个女人,她是用胸脯温暖了你,还是用肥肉温暖了你,你倒是说说看啊?哦,那个女人给过你温暖,我家主子就没有,当初在云国,是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救下你,谁给你饭吃,给你武功学,给你认了师父,帮你实现当初的愿望,你统统忘了?就连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主子给你的!你做了什么?你就会在主子全心全意接纳你,对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狠狠抛下她,去选择别的女人?”

两年前的事情,他们一直不愿意再去提起,正如三年前云国那场大雪中的事一样,他们兄弟俩跟随主子的时间是最多的,也最了解她。她虽然看上去坚强,却也是个女人,也有脆弱容易受伤的一面,只是,他们的主子不愿意像别的女人那样表现在外罢了。

如今,他却忍不住再度提起了,只因为这个锋亦寒实在是惹人生气,明明就是自己的错,却总是那么多优美动听的理由。

杏空也是一脸的愤慨,两年前的那次遇险,是他们兄弟两所遭遇的最糟糕的事情,现在想起,也常常心有余悸。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永远失去主子了。

锋亦寒悔恨不已,眸中充满了痛苦之色:“我,我只是……我只是……”小时候,他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对岚岚好,就连两年前,他也以为自己心中岚岚更加重要,所以,那天他心中的天平才会倾斜,他像一个绝世混蛋一样,在月满之夜,抛下了身在生死边缘的雪澜,去救岚岚,没想到这一去,再相见已是相逢陌路。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那天所谓的岚岚遇险被歹人抓走,是父王为了让他早日回宫而捏造的谎言,其实,岚岚不过是跌了一跤而已……然而,他却应该知道,那天是月满之期,他将雪澜和杏空杏明弃在荒野大山之中,那是她毒发身体最脆弱的时候,杏空杏明拼死将她往山外带,她命悬一线,差一点就死在无边无际的荒野里,幸亏有楚羽的商队路过,否则……

后来,她嫁给了楚羽,成为了楚府的少夫人。成亲那天,他的怀里拥着岚岚,心中却已是肝肠寸断。那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在给自己找借口,之前一直留在她身边,甚至帮她解毒,并不是因为那个约定……而是因为他已经深深地爱上她了。后来,公子楚羽背叛了澜儿,他曾经以为机会来了,正想再度回到她身边时,却看见了那个让他愤恨不已,却也曾经暗自嗤笑不已的男人,他,再次让他失去了机会。

公子颜倾,也就是灵国三皇子墨倾宸,也是她作为灵国太女身份下的未婚夫,那时候,他陪在澜儿身旁,嘲笑着那个男人天生女相长得妖孽无双,不屑地看着他粘着澜儿,澜儿也不肯假以一分颜色,那时,他拥着澜儿,看着那个男人的笑话,谁知最后他却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每月代替他给澜儿解毒,照顾她。

澜儿终究被公子颜倾打动,向他敞开了心扉,如今,他只能看着公子颜倾拥着澜儿,吻着澜儿,嘲笑着自己的背叛。

可是,他没有背叛过澜儿,真的没有。

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看错了自己的心,走错了一步路而已。

可是,澜儿却不在乎这些了,她对他如此的冰冷,仿佛一个陌生的人,就连,她曾经最在意的他腕上的莲印,她也不在乎了。

澜儿,其实,最无情的那个人,是你啊。

爱一个人的时候,她那么热烈,那么一无吝啬,对每一个她深爱的人全心全意,云赤城、他、楚羽、墨倾宸,可是,当她不爱的时候,却又将所有的爱悉数收回,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那么的决绝,那么的无情。

“只是什么?你只是并未真心对待主子而已。”杏明几乎是大吼出声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毫无风度地斥责一个男人过,“我家主子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工具,一个可以助你回到冥国,为你母后报仇,为你讨得你父王欢心的工具,一个台阶而已,主子手里的势力,就是你步步高升的踏脚石!锋亦寒,你还记得当初在云国皇陵里说的那些话吗,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在这里不停找借口。”

不敢想,当时他们看到主子的模样,她冻得面色青紫,眉毛和头发上都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血管中的血液仿佛冻住了,青郁郁地,非常可怕。就连她所躺的垫子上,四周的空气遇到她的身体,也开始变成白雾一样的颜色,她痛得撕心裂肺,双眸流出冰冷的血红色眼泪,然而,仅仅一离开眼眶,便冻住了……杏空不停地给她针灸,他们两人不停地替她推血过宫,幸亏后来楚羽来了,他们用内功和药物维持她的体温,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然而,即便是楚羽来了,主子的身体也受到了不可估计的伤害。生平第一次,他和杏空那样庆幸自己有着深厚的内功和精深的医术,保下了主子一丝性命。

那次,不止主子,连他和杏空也差点豁尽性命,才把主子从生死的边缘救回,那样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他们再也不愿去回忆那个皓月之夜。

“谁说没有真心对待澜儿,我是真心的!”锋亦寒眼里溢满了伤痛,心脏一突一突的,仿佛要从腔子里跳出来,那种疼痛感,似乎是要将他生生身心剥离,两年了,每每忆起来,他还是会心如刀割,“你说我没有真心对待澜儿,若是我真的没有真心对她,那,这是什么?”说着,他倏然将袖口拉上,露出了健壮的手臂,腕上,盛放的青色莲花迎着风,盛然绽开着,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

雪澜淡淡看了一眼那朵硕大盛放的青莲,眸中并未生起任何波澜,是的,他的莲花开了,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

杏空冷哼了一声:“锋亦寒,你的莲印开了又如何?难道你不知道人家倾宸公子,在见到主子第一面之后,面上的莲记就开放了吗?但凡莲印盛开的法莲,不是对主子倾心,就是真心臣服,你三年前就跟主子在一起一年的时间了,现在才开放,还来得瑟,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如今,这个锋亦寒都不配让他称一声“公子”,相反倒是那个公子颜倾,虽然长得太过好看,但倒是越看越舒服,越看越顺眼。

锋亦寒微微垂下眼眸,杏明和杏空的话,像是一把拉锯刀,一刀刀割在他心上,既沉且疼。可又能怪谁?三年前,他和澜儿一起去了灵国,在宫中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墨倾宸的莲印就开始了变化……也就是说,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动心了,可自己……为什么这么迟钝……能怪谁?能怪谁?

这边,两个愤恨难平,一个悔恨不已,那边的当事人却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似乎很是无聊。

外面,琴声宛如淙淙流水,依然在继续,那不凡的琴艺造诣,锋亦寒自然毫无兴趣,雪澜却是一直留心地听着。

琴声一落,春花姨脸上沮丧异常,脚下有些站立不稳,那红姨却是高兴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得意地翘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十分欠扁。

从那个什么兰儿姑娘的琴声一起,春花姨就知道,她们这家“花间蓬莱”没有人可以与之匹敌了,可是,输了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家老板还在三楼。

兰儿素指收回,一曲终了,身旁早有人将琴接了过去,她朝着春花姨说:“春花姨,请赐教。”明明是温婉好听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咄咄逼人之势。

红姨扭着水桶腰走上前:“我说春花姨,你不会是找遍整个‘花间蓬莱’也找不出个人,敢来跟我们兰儿姑娘比试吧?”她有一百倍的信心,就兰儿的琴艺,翻遍整个云国再找不出可以跟她媲美的人了,这次她真是捡到宝了啊。

春花姨眼珠子使劲乱转,就是想不出办法来,平日里她狡猾得跟个老狐狸一样,今天算是栽了,遇到这么个难题。禾农辉几次想抱着琴上来解围,都被春花用眼神逼下去了,其实,禾农辉也知道,自己的琴艺确实比不上这个兰儿,但这“怡红院”也太欺负人了吧。

“怎么?春花姨派不出人来跟我们家兰儿姑娘比,这是要认输了吗?不如春花姨你给我红姨磕个响头,叫我一声‘好姐姐’,这事就这么算了,你看怎么样?”红姨双手叉腰,那得意的模样让人看了恨不得朝那张肥脸上踹几脚。

“红姨,你急什么,没听说过太着急的母鸡会把蛋挤破吗?”一道慵懒而妩媚的声音响起,生生将红姨脸上的笑容冻结起来,那声音,仿佛带着无边的蛊惑之意,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之失了魂魄,只是一句普通的话而已,就这么婉转动听,要是那啥起来……啊哈,哈哈……

不过很快,众大爷们的意淫还没有开始进行到一些程度,那道声音所传出的门扉里便响起了一阵绝妙的乐声,这一次,他们彻底傻了,连东南西北都找不见了。

那是洞箫的声音,声音透彻而有穿透力,朦胧中呆着动人心魄的力量。许多人都会奏箫,可少有人能这样将箫声吹得如泣如诉,哀而不伤,清绝无匹,仿若天籁。仅仅一个乐音,就已经牵动了所有人的灵魂。

若说方才,兰儿的琴音使得大部分的听众失神,跟她本身的美丽有很大关系,那此刻的这阵箫声,便仅仅是因为那音乐的迷人了。

那是一种无法诉说的感觉,无论贫富贵贱,善良奸恶,所有在场的人听到这阵音乐,都仿佛中了邪,入了魔,出了神,离了窍。它如此悠扬却又沉静,如此洞彻人心,却有深深牵动灵魂,仿佛来自生命最初的呼唤,更仿佛让人回到了自己最纯情最真心的时刻。那是一种无可比拟的感动之音。

这段乐声并不长,却让很多人泪流满面,有人回忆起了跟家人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慨然落泪;有人忆起人生的最低谷,那些最艰难痛苦的日子,悲伤落泪;更有人,忆起自己此刻放纵生活,玩世不恭,只不过是逃避那些悲苦不堪的现实,暗自神伤……所有人都露出各式各样的表情,心中漾起各种各样的美梦、噩梦、失落的梦,恨不得逃出那箫声,逃离这份狂悲狂喜的震撼……然而,真正当箫声戛然而止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又同时露出了无尽的惋惜眷恋之情,每一对眸子都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期望乐声再度响起。

如果说刚才兰儿的琴声是一道精致甜美的糕点,那这箫声,便是一道含满了酸甜苦辣的大餐,内涵丰富,让人大快朵颐,香甜到胃里,心里了。

春花姨长长呼出一口气,一颗悬到半空的心终于落下地来,只是面上的神色依旧十分凝重。

红姨脸色难看起来,那张被过多的脂粉覆盖的胖脸上一阵抽搐,而那个兰儿眼神中更是腾起一阵嫉妒的怒意,仿佛要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撞破那道房门一样。

可是,她还未撞开,那房门便自己从内缓缓开了。

“兰儿姑娘,这一曲,是谁输谁赢?”

房门开处,大红色的华丽裙裳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色曼珠沙华,映入每个人的眼帘,妖艳的红裙,乌黑如绸缎般的长发,滟涟的眸子,嫣然的红唇,仿佛一个从地狱来的妖精,绝美,却又带着无限蛊惑的意味。

房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兰儿姑娘便变了脸色,虽然隔着一层粉色的面纱,但仍然能看到那张美丽的面庞上瞬间升起的怒气和嫉妒。

只因房内,除了那个一身红衣仿佛妖精一样的绝美女子之外,还有一个一身墨青冰寒如水的男人。

锋亦寒坐在椅里,满身的冰冷之气并不影响他此刻的舒心和眷恋,只见他冷冷把玩着手中的一缕黑发,嗅着上面传来的清楚香味,冷漠无波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眸中却有一份隐藏的温柔。

雪澜如同一条绝美的蛇精,坐在他身上,软瘫在他的怀里,雪白的臂膊缠上他的脖颈,发丝缠绕之间,媚眼如丝。

“你……你们……”兰儿愤怒地指着缠绕的两个人,胸膛不停起伏着,愤恨的眸子看着锋亦寒时,却又变得哀怨无比,然而,锋亦寒却像是被怀中的女子偷走了魂魄一样,一双好看的俊眼只是盯着她,再也看不见旁人。

雪澜的淡淡长眉,淡淡斜睨着兰儿:“兰儿姑娘,还不认输呢?”

那兰儿一听,胸中的怒火“蹭蹭”往上燃,可是燃到最高点,长长呼吸了几口气,竟然强行压了下去,看得雪澜都暗暗称赞。

哇哇,这个充气娃娃,竟然还会自己充气放气的说。

“凰兮姑娘不是说了不插手比赛的吗?”她蒙着面纱,寒哥哥只是没有认出她来而已,人家都说了不逛青楼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她的寒哥哥是好男人,嗯,好男人。

“我是‘花间蓬莱’的人对吧?虽然我答应不伤人,可是若是狗儿都咬到人的脖子上了,我总不能不出面打打狗吧?”雪澜靠在锋亦寒怀里,感到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

兰儿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但她很快又忍了下去,继续保持着淑女形象:“刚才那阵乐声是在房门之后奏的,大家谁也没看见是你亲手弹奏,谁知道是不是出自你的手下?”

雪澜的红唇凑到锋亦寒的耳畔,呼出热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后,顿时使他的呼吸起伏身体僵硬起来:“亦寒,你的女人,还有点道行啊。”

“她,不是我的女人,你才是。”大手将她抱得更紧了。眸中闪烁的光芒,显示了他此刻的坚定。虽然,他明明知道她是在利用他,可他却心甘情愿。

雪澜淡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那看来兰儿姑娘是不想认输了,既然如此,再试试棋艺和书画吧。”

如蛇一般的身子忽然离开了锋亦寒的怀抱,在他猝不及防愕然出手去握住那一抹沁香之时,她却已经飘然出了房门,轻盈地踩着楼梯朝下面走去,血红色的衣袍扫在台阶上,仿佛拖出了一道一道的红晕,仿佛盛开的火莲。

锋亦寒没有跟着下楼,却跟着站起身来,站到了门口,望着那一抹红影朝楼下飘然而去。

她,原来真的是可以适合任何颜色。

任何颜色,都像是为她而生。

无论是,蓝,白,红,粉,黑……她都能穿出那么动人心魄的姿态来。

雪澜向来是个拿别人的注目礼当糖豆吃的人,这些火辣辣的视线,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而已,只见她落落大方走到兰儿跟前,一个妖娆无匹,一个妩媚无双。

“兰儿姑娘,先比试棋艺如何?我俩各自摆出一局棋,让对方破,谁先破解了棋局,便算谁赢,如何?”

“好,但书画的规则由我来定。”兰儿立刻反击。很多时候,谁定规则,谁就占了很大的赢面,因为谁都会选择自己擅长的比赛方式。

春花姨立刻命人取来了两盘棋子和棋盘,兰儿和沧澜一拿到棋盘,立刻快速地摆了起来。

一刻钟左右,两盘棋局已经成型,众人翘首以顾,当看到两盘棋局之时,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叹声。

“花间蓬莱”虽是青楼,但其中的女子多半都是琴棋书画擅长的才女,因此也吸引了大批的文人雅士前来,所以,此刻的观众中,除了少量粗鄙之人外,倒有一大半是颇有见识的,此时见到兰儿摆出的这一局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棋局乃是自古以来就无解的“天元棋局”。

相传,这局“天元”棋局,又叫做“龙凤斗”,乃是三百年前,大胤的两位围棋高人在山中斗棋时摆下的,当时,两人在山中连斗三天三夜,废寝忘食,最后摆下这局“龙凤斗”,作为生死决斗,谁知,这局棋不但没有分出胜负,反而将两人精力耗尽,最后双双困死在这局“天元”棋局上,此后,这局棋,便成了大胤的传奇和不解之棋。

兰儿挑衅地看着雪澜,眼中的目光充满了挑衅。小样,这局棋,困不死你。

雪澜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局“龙凤斗”,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睛。

反观雪澜摆的棋局,黑子占了明显的优势,可是白子还是有很多活路走的,一看就是高手摆下的棋谱,只是,没什么精髓可言,根本无法和“龙凤斗”的深邃相比,同样的棋局,雪澜这盘就显得有些幼稚,有些简单了。

“凰兮姑娘,请。”

“兰儿姑娘,请。”

两位美女互换了座次,开始对着棋局认真思索起来。

雪澜所摆的棋局没什么看头,所以大部分的观众都涌到了“龙凤斗”的天元棋局那边。

雪澜一只手托着腮,黑色如绸缎般的长发垂在身后、肩上和胸前,认真思索的模样,让她多了几分专注妩媚之美。三楼的栏杆旁,墨青色的人影双目始终不离她片刻,两道目光,仿佛盯上猎物的鹰一般,炯炯熠然,缠绵不休。

有一些好棋的人,也皱眉注视着那盘龙凤斗,只不过,谁心里都明白,再怎么研究,也研究不出个鸟来。这盘棋,根本就是无解的死局,要不怎么能困死那两位围棋国手呢?然而,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雪澜似是有了主意,纤纤素指捏起了一枚白子,“啪”地一声落在了一个别人绝对意想不到的位置。

“我靠,找死呢吧?”

“这……到底会不会下棋啊,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长得倒是好看,可惜胸大无脑,脑子里恐怕装得都是大粪吧。”=_=!

“早说了,瞧瞧她摆的那盘棋,就知道谁输谁赢了,根本就没看头。”

雪澜好像对这些话毫不在意,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如果说那些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她拿来当糖豆吃的话,那这些“夸奖”,顶多算是当咸菜下粥。

食指、拇指、中指,轻轻翘起,做兰花状,再度夹起一枚黑子,“啪”地一声轻响落下,顿时那枚黑子也成了惹人嫌。

“我操,不会下棋别侮辱了这盘大天元,龙凤斗啊。”

“我去,两位大师这次要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小妞,你这指头不适合捏棋子,最好还是来给爷捏捏肩膀,捏捏葡萄喂喂爷比较好。”

雪澜蛾眉轻挑,淡淡斜眸看了那些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这么淡淡的一眼,众人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脖子根儿后面一直蹿到脑袋里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只见她手上又夹起一枚白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毫无滞碍地放下它,当这枚棋子落下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一颗白子,仿佛一颗落入无比黑暗中的空白之棋,没有丝毫的作用,丝毫的进退,第二粒黑棋,仿佛为这盘波诡云谲的死棋增加了更大的陷阱,整盘棋动一颗都会引动风云变幻,形势更加诡怪混乱起来;而第三颗棋,仿佛神来之笔,啪嗒落下,让整盘死棋都活了起来。

三枚棋子,就破解了无解天元棋局龙凤斗,三百年来无一人能破解的谜局,竟然被一个弱女子三枚棋子便破解了,某位大爷高瞻远瞩料事如神,想必那两位大师真的会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

雪澜拍拍手,甩了甩衣袖,从座位上站起来。

小样,爷多少年前就玩剩下的,还出来考我。

当初的世界,五千年的文明留下多少珍珑棋局,千古谜局,大胤这种小小的谜局与之相比,简直是蜉蝣撼树,不足一笑。

而那一头,看似简单的一盘棋局,却迟迟没有动静。看戏的大爷们一看这女人连“龙凤斗”都轻易破解了,料想她摆出的棋局肯定十分困难,立刻幸灾乐祸地转移阵地,到对面去围观去了。

确实,那位原本趾高气扬的兰儿姑娘,被难住了。

这盘棋,看上去是黑子的优势多一些,兰儿为了早些破解棋局,当然先动了黑子的攻势,谁知道,几枚棋下去,牵一发动全身,棋局居然立刻变成了白子优势的局面。她咬咬牙,将棋子移回原位,又开始先顾白子,谁知道,又没走几步,又变成了黑子优势……

好吧,黑子赢就黑子赢,只要是能够解开,那便行了。她不再管其他,一个劲往下走去,可没想到……她才刚刚动了一棋,那白子又忽然活了过来,啊要疯了……这盘棋,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雪澜晃悠悠地走到那个兰儿身旁,看到她一脸焦头烂额汗如雨下的模样,心情就好了不少。

“解不开吧?”你都能解开,那我还怎么混啊?

兰儿愤恨地看着雪澜:“你这妖女,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妖女?妖法?呵呵,我要是个妖女会妖法,首先就让你变成一坨大便,好让鲜花插在上面。”没办法,我的宗旨就是,你生气,我随意。

“你、你……”兰儿气得脸上青白紫红不停变换,好像一张调色板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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