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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能放低身段,能在朝代更潜下还能一直屹立宗室不倒,并非没有原因的。
就单凭这份眼力劲儿,就得给个掌声了。
……
虽说亲王大婚一般都是提前一两年举行的比比皆是,但仓促间举办的也不是没有。可轮到自己头上,这种火烧眉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不过,锦绣是待嫁女,外头的人仰马翻以及兵慌马乱倒没怎么影响她,她只需呆在屋子里做做保养,看看书,偶尔接见些上门道喜添嫁妆的客人。日子倒也轻松写意。
不过锦绣的轻松倒也惹来了诸多不满,锦玉是头一个提出抗议的,“不是说待嫁女都要拘在房里绣嫁衣么?姐姐怎的不绣嫁衣?”
锦绣伸出修长洁白的十指,摊了开来,讪笑着,“我这双手只会做些简单的缝补,嫁衣那种高难度的活儿,可不是我能够胜任的。”
锦玉讷闷地搔搔头,“新娘子不都是亲自绣嫁衣么?姐姐不亲自做?那这嫁衣从何而来?”好歹锦玉也在沈家钟家生活了一年多,也多少知道富贵之家的闺秀,也并非都得亲自绣自己的嫁衣不可,否则外头那些绣娘们岂不要饿死?可再怎么说,身为女子在女红方面至少也要拿得出手才成嘛,否则,嫁到夫家去,岂不要受人管制?
“姐姐就不想着给姐夫做点衣裳什么的?”听说,这可是身为妻子必经责任呀。
锦绣一脸的呆滞状况,“至于么?王府里还能少吃少穿?”
锦玉想了想,也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可是……
“可那不一样呀,绣娘做的固然好,可若是妻子亲手做的,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锦玉努力劝解着自家姐姐,“我知道姐姐女红不怎么好,可再怎么说也得做做样子吧?要不这样吧,钟府也有绣娘的,姐姐叫了她们来,也给王爷姐夫做一两件鞋子衣裳什么的,姐姐只需再弄上几针,就说是自己亲手做的,这样一来,岂不让王爷姐夫觉得姐姐也是贤惠的。”
锦绣忍俊不禁,反问:“你怎么觉得做妻子的非要给丈夫做衣裳才叫贤惠?”锦玉今年也才十五岁好不好,她可没有惯输过他那些视女子为低等生物的行为,他这些想法究竟从哪儿听来的?
锦玉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扭扭捏捏地道:“那个,敏妹妹,人家现在才十三岁呢,就开始做嫁衣了。”
锦绣瞬间石化,过了好半晌,才稳住呼吸,轻声问道:“然后呢?”
锦玉越发不好意思了,“敏妹妹还时常给我做衣裳鞋袜的,我,我每次穿上,都觉得很贴心呢。”
锦绣呆了呆,忽然上下下打打量着他。
锦绣被她盯得全身发毛,忍不住问道:“姐,你这般看我做甚?”
锦绣不说话,目光由他头上用黄色布巾束的髻再到身上雨过天青色的直缀长袍,来到他腰间上吊着的一枚黄褐色的松紧口荷包,这荷包的料子倒也算是好料,是用时下流行的锦绒布料,耐磨经脏又好洗,可这绣工,却也算不得多厉害了,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这绣功只是平平。以锦玉节省的性子,用这种绣工粗糙的荷包也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这荷包显然与上回见到的荷包不一样,并且很新,显然是才刚做出来不久的。
见姐姐的目光总在自己身上的荷包上转,锦玉难得地局促起来,偷偷地把荷包撩到袍子后边去。锦绣的目光又一路往下,来到锦绣脚上穿的黑色布鞋,寻常人家惯穿的鞋样,并不贵重,但胜在穿着舒适透气。这鞋子看起来也有些旧了,并且似乎不怎么合脚了,鞋的前缘已被脚趾胀得老紧。
“这荷包,还有这鞋子,是敏妹妹给你做的吧?”
锦玉的俊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姐姐,吱唔地道:“唉呀,姐姐你也真是的,与你说正事呢,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做甚?”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侧面证明锦绣所猜不假。
锦绣抿着唇笑了起来,揄揶道:“哟,心上人给做的东西,穿着应该精神吧?”
锦玉俊脸红得更加厉害,低叫道:“姐!”
锦绣笑得肠子打结,连忙摆手说:“我可不是取笑你呀,只是实话实说嘛。刚才你说的这番大道理,该不会就是你自己本人的使用心得吧?”
锦玉扭妮了一会,这才红着脸承认:“那是,敏妹妹虽说女红不怎么好,可只要是她做的,我都觉得很贴心,很开心,很高兴。所以姐,你也真该把你的女红学起来。姐夫……虽说不缺吃穿,可姐姐你这也是一片心意嘛。姐夫知道后一定会高兴的。”
看着锦玉兴高采烈沉浸于恋爱中的幸福模样,锦绣陷入沉思中……心上人做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可问题是,赵九凌与她的情况不同呀。
……
与锦玉这个毛桃子比起来,赵九凌可谓是身经百战的大熟男了,哪会像毛头小子那样,陷入爱河里就无法自拨。与他相处了这么久,那家伙哪有陷入所谓的爱河症状,分明就是个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是该找个妻子给他生儿育女的再普遍不过的想法。恰巧她撞进他的视线里,然后就这样顺理成章了。
虽说心里并不抱任何希望,不过瞧着锦玉双眼止不住的幸福模样,自己也受到感染了。
算了,虽说她对赵九凌要求并不高,不过身为妻子的,是该尽尽为人妻的义务就是了,唔……就给他弄个荷包吧。一来练练身手,二来,也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吧。
然后,在这未来七天时间里,锦绣就开始奋战在给未来夫君绣荷包的任务中。做荷包其实也满简单的,以锦绣半调子的女红水准,除了裁剪方面稍吃力外,缝补的本领还是有的。绣好了荷包后,就开始上花边,这个也简单,找来五彩丝线,挨个绣出纹路来就是了。紧接着,是绣花样,也叫刺绣,这可就难倒锦绣了。
但万事开头难,只怕有心人。在锦绣有心要估荷包的情况下,不出五天,一个精美的荷包,还是做出来了。
绣完荷包后,皇帝便派来了执行官,执事官奉节案、玉帛案、册案、冠服等物,带众人行至钟家,对锦绣宣册,正式封为楚王妃。
锦绣按着路嬷嬷教授的规矩,穿上冠服,由引官引出,来到册案前。女官跪从册案里取出册,宣册,锦绣从女官手中接过册,行四拜礼。然后引礼,锦绣入座,钟家诸人再上前祝贺者行四拜礼。
古代封建等级森严到令人乍舌的地步,不过是做王妃罢了,却要让昔日的长辈,如今的义父母以及一家老小对自己行跪拜礼,锦绣总有些不是滋味。
又过了两日,是举行大婚的日子。楚王赵九凌到钟家迎亲,仪仗在前引路,楚王乘八匹骏马拉着的彩车紧随其后,一路大乐吹奏来到钟家门前,主婚者迎赵九凌入中堂,女执事引锦绣入凤轿,赵九凌乘彩车前行,锦绣凤轿仪仗从后行。
钟府离楚王府还有一大段距离,锦绣戴着沉重的凤冠,脖子都快压酸了,肚子空空,喉咙老干,当新娘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唯一庆幸的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若在大热天穿这么一身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不中暑才怪。
好不容易抵达楚王府,这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锦绣被搀扶着下了轿。隔着薄薄的喜帕,依稀能看到眼前巨大辉煌的建筑,便是她未来的栖身之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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