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怨(1/2)
离了锦绣药铺的钟二夫人上了马车,车子里除了她的贴身丫头外,还坐着个中年妇人,“麻烦回去转告顾侯爷,就说我已经尽力了。”
那婆子是顾家的一名女管事,闻言惊讶至极:“王大夫,她,她拒绝了?”不会吧,顾府是何等的门弟,又是娶作正妻,居然还被拒,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钟二夫人却淡淡地笑了笑:“依顾家的门弟,娶王锦绣这等女子为正妻,确是王锦绣大大高攀了。但王锦绣毕竟不是普通人,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侯府,这才婉拒。也不是她真的眼界高什么的。”
婆子面色好转,“听夫人这么一说,这王锦绣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只是,等会子我要如何向顾侯爷交差呀?”她还拍胸脯对侯爷保证了的,说只要她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现下可好了,打嘴了。
钟二夫人笑了笑:“顾侯爷也是识得王锦绣的,如何不知此人的脾性,等会子你照实说了吧,就说人家小姑娘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
婆子点点头,对钟二夫人千恩万谢后,这才离去。
媒婆走后,钟二夫人的贴身丫头忍不住冷笑一声:“这顾家也太不要脸了,先前那般欺负人家,如今人家发达了,显贵了,又跑来巴着人家,真真是什么来着?前倨后恭,不对不对,应该叫作自打嘴巴。”
钟二夫人笑了笑:“傻丫头,你说的对,也不完全对。锦绣除了家世低微外,论人品论相貌论处世缘则,都是没得挑的。顾侯爷亲自与我说了,锦绣不计前嫌三番数次救他们父子于危难,甚至不顾顾夫人的恶意刁难,忍气吞声借陈仲铭的名义治了顾侯爷的顽疾,这样的女子,举世少见,他是存了爱惜之心。若因妇人之见就避身错过,那实在可惜,所以自作主张,要给顾世子正式聘娶锦绣为妻。”
小丫头双眼冒着羡慕之光,“这王大夫还真是命好,眼看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然后又忍不住埋怨起王锦绣,“这么好的亲事,居然还给拒绝了,不知怎么想的。”
钟二夫人却不以为然,“侯府少奶奶好虽好,但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夫人那副德性,有这么个婆婆在上头压着,她能有好日子过吗?我倒是挺佩服她的,想得这么长远,知道顾府好虽好,却是不适合她的。”
小丫头呆了呆,却不以为然,“但凡女子,哪个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奴婢听嬷嬷讲,夫人您当年也是在老夫人跟前伏低做小生生熬了二十年才熬出头的。”
说起已去逝的婆婆,钟二夫人面色一冷,手头的佛珠被捏得变了形也不自知,良久,她才低低地叹道,“是呀,多年媳妇熬成婆呀,这个熬字,道尽了身为媳妇的种种艰辛。”这也是锦绣拒绝顾府,她一方面又隐隐赞同,另一方面却又替她可惜的原因了。
小丫头想着锦绣生生拒绝了顾府的大好前程,心里也替她恼得厉害,“这王大夫也忒因噎废食了,哪个做婆婆是省心的?就因为顾夫人不是省心的就不肯嫁,白白错过大好姻缘,太不值了。”她又忍不住分析道:“顾世子喜欢王大夫,是众所皆知的,再来顾侯爷也是站在她这边,就算顾夫人不喜她又如何?有顾侯爷压制着,顾世子挡着,顾夫人又能翻出多大的风浪?王大夫又能受多少委屈?真真是因噎废食。”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惋惜的模样。
……
锦绣以为她拒绝了顾府的求亲,以顾炎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心生恼恨,所以对于第二日顾炎的登门看病的行为,自动解释成“例行的单纯的看病而已”。
实际上,顾炎也确实只是例行的看病而已。
知道白天里锦绣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到了傍晚,顾炎便亲自领了陈仲铭登门。
见是顾炎本人,锦绣略有惊讶,想到昨天对顾家婚事的拒绝,有些郝然,倒是顾炎却神色自若地坐了下来,“再过两日我便要去贵州接替云贵两省总督帅印,不日便要起程,耐何我这恼人的毛病又不敢保证何时会发作,所以只好先来找王姑娘,想听听王姑娘的意见。这我毛病,可有根治的法子?”
锦绣说:“顾侯爷肾上长了结石,一般情况下也并不易发作的,除非凉了腰,或是有了炎症才容易发作,顾侯爷平时候要保证经常喝水,多吃化结石的食物,经常泡玉米须喝,或是泡金钱草,长期吃下去,结石自可化去。只不过要贵在坚持而已。”
对于顾炎的病,锦绣也确实不好把握,只能采取保守的治疗。
顾炎点头,拱手,“有劳姑娘费心,也多亏姑娘仁心仁德,顾某却是无以为报。”想到自家婆娘做过的好事,顾炎脸上,心里,只觉无比气愤,还特别愧疚,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给他治病,偏让那眼生头顶的婆娘给粗暴打发,而人家小姑娘却是个仁善的,进不得顾家门,却转辗找到当时给他治病的陈仲名,借着小姑娘的药方以及症断,让他的病在陈钟铭手下好转起来。她却毫不拘功,若不是那没脑子的婆娘又做出没脑子的事来,连人家陈钟铭也看不下去,对他说了真相,还不知小姑娘要受多少委屈。
“上回是拙荆被猪油蒙了心,做出那起子没脸的事来,让姑娘受委屈了。顾某却顾惜颜面,一直没能亲自向姑娘道歉。今日登门,一来请教病情,二来也是向姑娘亲自歉道,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我那没脑子的妇女人。”
锦绣笑道:“侯爷说笑了,事情都已过去,再来,我也收受了侯爷送来的赔罪礼物,这拿人手软,哪还能计较?”虽说后来她也确实把顾家的赔礼如数退还了过去,但过了没几日,顾炎又让人给送来了,并且把话说到明处,“并非是赔罪,只是先前姑娘医治我家侯爷的诊金罢了,请姑娘务必收下。”当时锦绣正在做她的新药实验,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手头确实没多少钱,于是这才半推半就地收下的。
顾炎哈哈大笑,一旁的陈仲铭也跟着笑了起来,末了,顾炎笑容一敛,声音沉痛,“实不瞒姑娘,不光我,连东临也不满他母亲的作为,耐何他身为人子,子不言母过,虽心里对不住你,也无颜再面对你,一时激忿,不顾我的阻拦,一个人孤身去了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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