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塔林（1/2）

书院的执事徐适宜正在吃自己最喜欢的虹鳟鱼，他很不喜欢这个来打扰自己的老妇人。

作为执事，看人眼色是最基本的功夫。

他第一眼就看到老妇人穿的只是最的朴素荆裙，那一双手也满是老茧，这一切都说明，这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老妇人。而且是一个家里很穷，需要靠做些活计才能生活的老妇人。

一个穿着花布棉袄的少女搀扶着妇人。

妇人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让旁边的这个少女，她的孙女，进入国院进修。

在唐王朝，能进入国院，只要能毕业，不被中途退学，那就说明以后肯定有个好前程。

这种来求情的人，徐适宜看的太多了，不过除了那些真正能让院子里的大人物们动容的势力外，很少有成功的。

“先生，我侄儿当年说过，我的子嗣是可以免费上学的……”

徐适宜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这里是国院，除了圣后娘娘，谁可以把这里不当回事？

没有！就算那位称量天下的长孙大人，皇宫里的那位上官贵人都没有随意让学子进入国院的权利。这是一国根本。

“你侄儿是谁，是神殿殿主还是长孙大人，亦或者是哪位亲王殿下？”

他面色毫不掩饰的讽刺。

……

老妇人面上有些迳倥切呃！

“我侄儿以前是这座书院的院长，虽然我已经四十年没有联系他了，不过我相信他还在这里……”

当年在周生走后，叶家很快衰败了下去。

天后早就想清理这些忠于李家的臣子，只是当年碍于周生的存在。不过后来周生妥协，来到了这苍山养伤，那些家族就没必要存在下去，被打落尘埃。

就算想要向天后妥协也晚了，那位不需要这些墙头草。

……

……

叶家衰败，也有叶家子嗣来见他。不过周生忙于计算时代序列，嫌这些人烦躁，统统赶了出去。

人世间就是大沧海，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人又能说清这人间之事。前半生，你可能享尽富贵，后半生，你可能就会受尽苦难。

已经年老的叶家小姨从袖口里拿出那已经纸质泛黄的信件，周生忙里偷闲，真正写的信不是很多。而且小姨一直说自己过得很好，他就没多么关心。

到了后来，信件通信更是断了。

徐适宜眼神撇了撇，看着上面那无比熟悉的潦草字迹，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些发干。

这字迹很熟悉，相信书院里的大部分人都很熟悉。虽然不清楚字迹出自谁人的手，可是那写满潦草字迹的破烂木牌一直挂在书院门口，不管是谁进来都会看到这木牌。

很有碍观瞻，不过已经挂了很多年，仍然没有摘掉，扔掉，这已经说明问题。

他不会认错，这种字迹太好认了，那种感觉错不了。

……

……

这时，他也回想起书院的那个传说，那个有时早起跑步，能偶尔在雪园里遇到的坐轮椅的年轻老人。

之所以说是年轻老人，就是那位老人越活越年轻。

早些年的白发已经重新变黑了，几十年的风霜也不能让他改变一丝一毫。

有了红豆种子，他已经补全了身躯所需要的一切，就算因为消耗了大量智慧而造成的白头发也都重新变成了黑色。每时每刻，身躯中的红豆苗都会释放出清新的气流，让他的身躯充满青春，活力。

“您等……等，我去请教一下上司……”

徐适宜感觉自己充满了不竭动力，开始奔跑，一身肥肉拽啊拽的。

……

周生看着这个熟悉的人，这个女子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虽然他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可是看到那白发苍苍，心里还是感觉不是味道。

“姨~~”

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身躯的伤差不多以及好了，那红豆的清新之气对于伤势有很大帮助。只是做惯了轮椅，不想换罢了。

“流风，你还是与年轻时一个样子”。

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青年，老妇人伸出了手想要摸一下，却想到对方那尊贵的身份，不由收了回来。

作为国院的院长，没有人会轻视他。

“这是您的孙女，很漂亮……”

周生笑了笑，捏了捏小家伙的脑袋瓜。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因果很少，因为他清楚，他终究会离开，回到自己的世界。他毕竟只是一个过客，人世间的一个逆旅。

他把小姨留在了这里，觉得，等这个女人安静逝去之后，结束这段因果，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有他的清新气息调养，就算她不修行，也可以多活几十年。他已经不想人修行，生老病死是正常的规律。他修行了一生，修到最后却成了一个孤独的老头子。

……

……

每晚还是照常坐在围墙上，看着外面的万千星线，与水流东聊天。

这位先天神魔的残魂，实际上也感觉很孤单。同伴都逝去，在不属于他们的时代，他们这些残魂也是时代的抛弃物。

实际上在岁月山之时，他们就已经开始交谈了。

一个少女爬上了围墙，从乡下长大，她爬墙的功夫也是很利索。她的名字叫做红烛，是周生这一世的侄女，是周生小姨的孙女。白天的时候她很羞涩，到了这黑夜，她的眼睛却释放出活泼的野姓，这是青春。

“叔，你为什么不会变老？”

“因为我是怪物……”

“我听是，国院的学生可以修行，你可不可以教我？”

少女的双眼有着希望的曙光，她不想安安稳稳的就这么过一辈子。看着他双眼中的神色，周生响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是这副样子。只是那时候，自己的心更，想的是朝廷，自己当皇帝。后来觉得这个目标没什么意思，干脆修行玩。

“书院里有专门关于这方面的课程，你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方面去学习……”

红烛轻咬着嘴唇，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我……想您教我……”

“可以”。

“真的？”

“当然”。

红烛没有什么天赋，所以很艰难的才明白引星，纳星……

那星辰线，比棉花糖拔丝的线还细。

……

……

很多年后，小姨安静的走了，周生终于决定离去。他已经厌倦了在这里的生活。

红烛给他做了很多鞋子，都很合脚。

他来到了皇宫，决定要见一见武后。他带着自己计算多年的稿子，而且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需要到外面才能得到更大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