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铜镜与莲花（1/2）

韩一鸣站起身来道：“多谢大师伯指点。”秦方道：“你先坐下，我还未说完，你听完了再说其他的事罢。你想，诛魔弟子，哪一个门派肯让他流落凡尘，一不是想收入囊中。你若是不随你师父来此，早被黄松涛、平波道人、吴静轩之流强收为弟子了。那时，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都于事补。”

韩一鸣细想这些人的作为，禁不住地厌恶，打了个冷战，站起身来，对秦方道：“弟子愚钝，多谢师伯指导。”虽说上灵山是因再牺身之处，但秦方如此一说，倒也让他静下心来。灵山上好歹诸位师伯都光明正大，比起黄、吴之流那是强了不知多少倍。因而说这句话，倒也是出自本心。

秦方笑道：“你欲求，随遇而安，很有些道缘。”韩一鸣红了脸，道：“师伯，弟子并所长，资质平平，只恐将来会让师伯失望。”秦方笑道：“我对你本来所期望，何来失望？”韩一鸣似懂非懂，道：“弟子虽然鲁钝，但请师伯放心，弟子一定会尽心竭力，好好修行。”秦方摇了摇头道：“唉，我刚说过，我对你并期望。你说你自己‘并所长’，我却觉得你很好，很有资质。一鸣，你心地干净，已是非常难得。修道，为的就是心地干净，你已有了干净的心地，为何还总觉不足呢？须知这样的境界，实在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若是偏向某一事物，心地里自会有诸般念头，心地就难以干净了。欲求，才能保有赤子之心，才能欲则刚，往不利。”

韩一鸣只觉艰深莫测，但秦方到底也是几百岁的年纪了，说出来的话，总有一定的道理。便道：“师伯教导，弟子谨记。”秦方点了点头，道：“你若是参不透，不必着急，往后自然会明白。”韩一鸣道：“是。”

秦方微微一笑道：“一鸣，你来了这些时候了，我都不曾让你喝茶。你渴了罢，喝一杯茶罢。”抬手一招，一只茶壶浮现在空中，秦方伸手拿过茶壶，左手将竹榻上的一张白纸拿了起来，捏做一团，闭目片刻，微微一笑，左手放在桌上，已是一只白瓷茶盏。

韩一鸣哪里敢让大师伯为自己斟茶，忙站起身来告辞。秦方笑道：“一鸣，我还有话与你说，你别忙着走。我并非是用茶送你，是真让你喝茶，你不必再三揣摩。我与你诸位师伯，都是性情中人，只不过各人不同。只因祖师便是一个性情中人，祖师厌恶弟子对自身过于约束。约束心性，本来也是修道的一种方式，只不过要是过于约束，反而会得不偿失。”

说话间，秦方又捏了一个茶杯出来，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与韩一鸣。韩一鸣恭恭敬敬接在手中，这才坐下来。秦方喝了一口茶，道：“因而我要你也别勉强自身，顺法随缘。太过约束，会散失本心本性，便与修道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驰了。这就好比雕琢一般，一块好玉，便该应因势象形，好生琢磨。琢磨只是为了将它本已具有的形态突出，让这个形态加美好，光泽加晶莹，显现美玉的质地。而不是没完没了、不论好歹，一通乱磨。最后到手的，不过是一根玉牙签罢了，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