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王与王(1/2)
千里骐骥回头,觉得就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其实从五官面目上来说,二者区别甚大,千里骐骥清癯深邃,郎桀则是棱角分明,表面上看起来,只有那精健挺拔的高瘦身形和随风飘摆的一袭白袍如出一辙,即便是那一头不挽发髻的长发也都各有不同,就更不消说郎桀的嘴边还留着一圈修剪精致的髭须了。
然而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却又都会做如是想: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相似源于气质,源于那总是轻弛安素的淡笑,那峻眉朗目扫视之下的威光和那雍容自若,洒脱自信的丰姿卓立。
只不过,此时此刻,千里骐骥似乎现出一丝微微的窘迫,而郎桀则是神色焕发的大见舒朗之态。
宫坪上的恶战还在进行,彼此绞杀混斗的妖灵身形却在此时都像化成了影影绰绰,光华闪烁的衬景,虽万千广众,目中却唯此一人,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具有这样的气质,郎桀是如此,千里骐骥倒也绝不妄自菲薄的相信,自己亦然。
俨然将诸般繁絮尽抛去,殿外梯阶之上,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人,而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根本就罔顾了周遭的一切。
“早就听说阒水圣王是得那阒水鲡妃专宠的一位世间奇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而更令孤敬佩的是,足下并不止讨女人欢心的本事,竟还能想出这等侵入吾族之境的妙计。”
郎桀踏上一步,他就算在和千里骐骥见礼的时候也一样是背负双手的姿势,这个姿势看起来既显得骄傲也满带着挑衅之意,尽管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清越淳和的平缓,现在他与千里骐骥已经是面对面了,站在同一梯阶的两端,相隔不过丈许。
“谈不上妙计,只是利用了你的分心旁骛,以及一点点的出其不意罢了。”
“足下倒是谦谨得很,孤还有一点未得其解,你我两族之境皆有密咒暗术相持,不得本境相允者皆无法进入,足下又是怎么做到让这许多阒水族众鱼贯而入的?”
“时间不算太紧,倒一发让骐骥王陛下明白。很简单,我知道你的那位迎宾使,啊,就是那位犀兕将军,他只对那化魔之身一人做了放开秘境的允可,而我只需要利用这一瞬间,将这种允可的密咒用极寒之气封锢即可,只要足够冷,冰雪可以凝固一切,凑巧的是,不才恰好精擅此术。”郎桀甚是从容,似乎也不急于和千里骐骥立见高下,这无疑又是给了千里骐骥一个此战必胜的宣示,倒使千里骐骥不为人察的轻挑眉头了一下。
“一个骗局,凝封密咒,把吾族之境变成了大道康庄,当真匪夷所思,却又奇巧绝妙之极,不知道孤那位辟尘统领是为何缘由,倒要允可那化魔之身入境呢?”
彼时变生肘腋,反应不及,辟尘公还没来得及向宫阙内正在管待魔族使节的千里骐骥禀报此事,所以千里骐骥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一向防备周严的虻山在今日阒水进犯的关键环节是怎生出现疏漏的。
郎桀自是心下了然,他用的那个理由就是一个死结,由不得千里骐骥不会大开界门,至于恰好魔族使节来访,辟尘公又自作主张的纳段覆拒翼入内,纵是小小意外也一样对结果毫无影响。
“直说了吧,我就说被你毒害的虻山王和翼横卫没死,有心来寻你的麻烦。人间有句俗话,想必骐骥王也曾听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不是你弑王篡位在先而心下忐忑,你的手下又怎么会这般惴惴不安的堕入彀中?”
又触及了千里骐骥心下敏感的所在,他微微冷笑:“荒唐,吾王与翼横圣卫罹于吾族叛臣之手,是孤诛杀此叛臣,才顺天应人的登基即位,你欲夺孤疆土,倒要栽一个颠倒黑白的罪名于孤么?”
“黑白有无颠倒,陛下心里清楚。”郎桀针锋相对的接口,忽的又是口气一软,“其实你我做的都是相同的事,只是用的路数不一样罢了。古来妖王魔帝之位,现在不就由你我取而代之了吗?”
千里骐骥怎么也没想到郎桀会这么痛快的承认他对阒水的篡权之举,对比自己藏藏掖掖,抵死不认的行径,竟颇有些直承己非的磊落,面上不由一怔,却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郎桀却也没有等着千里骐骥搭腔,趁着对方愣怔的当口,目光向上一抬,正对上了不远处天灵鬼将望来的眼神,彼此一笑。
“替你试探过了。”天灵鬼将的传音飘入郎桀耳中,“他有些能耐,对付起来倒也扎手,可能还藏着些什么压箱底的招数没使,不过他功力终究有限,或许与你我伯仲,也或者稍逊一筹,总之绝不在你我之上,在我耗损他之后再换你上,应该就是十拿九稳了。倒是在他妖殿之内,还有两个深不可测的高手,是条枝人,不知什么来路,我看住他们,你放心拾掇他。”
郎桀点了点头,看着天灵鬼将精神饱满的扳了扳脑袋,残破的玄色披风像久历杀伐的旌帜随风飘扬,烈魂双刃和噬魂钩戟在地面上拖得当当作响,一步一阶,越行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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