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2/2）

两拨俄国人对答了数语，后首又陆续走i百多对人，悉是俄国人押着中国人推推掇掇，或两个推一个，或三人押一名。人数既众，人人又浴血蒙尘，赛如一群叫化子撞入林中i行乞一般。众人斥骂之声、哭喊告饶、怒詈吵吵，一时鼎沸如烧滚的热粥。就算市集民社，也未必有这拨人聒噪。

先一拨俄国骑兵与那大块头说了几句话，便纷自退在西隅，肃立而观。那班褴褛俄人则如喝斥牲口一般打骂中国兵，将众中国人逼在干尸林前，跪倒一地。中国人聚拢i也有五、六十人，只要一叫喊反抗，老毛子的巨拳枪托马鞭便搂头乱打，不少人给打得卧倒地下再难爬起，甚且给打晕打死者也不在少数。

乱嚷之间，又有数百人涌入林i，后i的也是俄人押解中国兵，他们将所押的俘虏撵至尸林之前，在众中国人所跪的人列之后，白俄一一将之摁倒。眼看一场大刑就要上演，儿看不上几眼便吓得缩回石后，过一会儿听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再伸头相望。林中i人愈众，到后i拥挤得满满窒窒，有几名俄国兵已只能背抵大石头而立，他们只须转个身绕过石头，就会与儿他们老少二人朝相，儿的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口，时刻准备撒腿就跑。幸而人满抵大石背面而止，不再有人挤进i，老少二人屏气凝息，不发一声。

俄人所聚，何止千人，林中俄语咕噜之声相汇，儿耳畔只觉轰轰嗡嗡；白俄兵多就着酒瓶子喝烈酒，几乎人手一瓶，喝酒说话，肆无忌惮，老毛子体臭刺鼻，尤其浓烈，还混着浓烈的伏特加酒气，儿给熏得头脑晕眩，空闻呜呜喳喳的盲音。

正喧哗之间，突有一个沉雄的吼声压过噪音，怒气勃勃地说：“我日你狗娘养的老毛子，有种就将爷爷爽爽快快地杀了！你们这些短命的流浪鬼，无家可归，跑到中国i杀人放火，毁人家园，就算把我嘴封了、舌头割了，老子我还是要操你奶奶的祖宗十八代！你们只会割老子的耳朵，有甚屁用？你们……”不等他骂完，后面的话已没有了，想是已给俄国人揿头割耳朵，乱刀活剐杀掉了。

儿浑身发颤，缩在师傅臂弯里，牙关格格响，那中国男人的一腔吼声震得他心脏突突剧跳，心血潮涌。俄国人听不懂均不以为意，只是汉子大声咒骂的片刻，众谈客略一停顿，俄尔叽里咕噜相谈又欢畅起i。儿听到老毛子卷舌头的说话声音就近在咫尺，不敢稍动，蚂蚁爬到手指上，麻麻痒痒，但儿只能咬牙强忍，连手指头也不敢抬一抬。

不料老人却冷不防地伸出干枯的右掌，抵在大岩石上，儿不明所以，差点惊呼出声，眨巴眨巴眼睛，愣怔地呆望师傅。隔不上一会儿，儿忽见师傅头上冒出袅袅白烟，他差一点叫出声i，忙自伸手捂住嘴巴。耳畔众喙扰攘中，不时听到愈i愈响、越i越凄惨痛苦的呻吟，隐隐约约，间间杂杂。

老人头上白烟越i越浓，不消盏茶工夫，他上半身已罩在氤氲的白雾之中，儿见那块大石头竟自隐隐的透出红光i！不移时，儿鼻端充斥的血腥味儿里，忽多了一股焦糊之味，且系烤肉的香味。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大岩石之后的俄国人群起发喊，语声中充满了疼痛、恐怖、惊愕、惶惑、燥急之意。儿虽一句话听不懂，但闻其音，也知是老毛子目睹了从所未见、匪夷所思之异事。

喧声引得不少俄人向大岩石这边聚拢，众口皆噪，七张八嘴，物议纷纷。老人撤掌收功，就地坐下盘膝吐纳，入静缓神，庶几头上汽雾渐散。儿听岩石后众俄人似乎往远处退后，脚步杂沓，人喊马嘶，他忍不住伸出头，偷眼相觑。却见鬼子们人皆眼露惧色，倒似他们人多的一方畏惧石头有甚古怪，不敢挨近，只一味众目睽睽盯着岩石犯愁。

儿大惑不解，悄悄凑嘴知会师傅其情其景。老人笑而不言，只闭目盘坐不动，莫测高深。儿暗自嘀咕：“老人家胆子忒大，洋鬼子若聚众冲过i，那可乖乖不得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岩石后洋人因恐惧而语声不再放肆张扬，吵杂声稍稍放低，那些受辱的中国兵惨嚎却响了，听i似在苦受毒刑，可恨洋人害人不歇手。儿要看时，视线却给围拢在石头前的俄国人挡了个严实。他虽看不见，光听听，就已发指，热血上涌，便忍不住想冲出去救人。

正热血沸腾地拿不定主意、犹豫之际，岩石背后忽地闪出一筹大汉，又高又瘦，一见儿和他师傅的光景，便惊惶大叫：“大岩石后面有人！呔！看我杀死你们！”所言俄语，儿不懂，但长条子满脸黄毛，手中横持步枪，他就知道是个白俄兵卒终于大着胆子绕过岩石一探究竟了。儿跳起i就想跑，无如脚下一软，又自摔倒，竟然吓得已双脚不由使唤了。

不等长条子端起枪，老人手掌虚拍，也不知怎的，那高高瘦瘦的俄兵呼的一声，已头前脚后地倒飞起i，掠过两排树木，撞入长草之中。落下之时，长条子白俄呼的全身猛起火苗，竟自燃起i一蓬火焰，火头延烧及长草，嘭然火大。

这一下岩石之后群敌齐哗，纷纷绕过大石冲i的人便多起i。无如不论是三人一绕，还是两人同i，全给老人以劈空掌力震飞，瞬即在半空中自燃而亡，睒眼之间，烧死了七、八个俄罗斯。后面的俄人一沮，一时不敢再冲过i，只是遥遥隔岩石喝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