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1/2)
孙承志忽觉异样,但见四人挤眉弄眼,相互叽里咕噜窃窃私语,却不急着锁铐曹立俊。他心道:“莫名其妙,你们追得气喘如牛,怎的刻下又不抓他了。”正转念之间,那为首的红脸蓝眼睛lǎo máo子怪眼一翻,抬手竟将枪口对着孙承志,口中连声呼叱,却说的俄语,承志一句也不懂。另外三人亦举枪瞄准承志,“咔哒咔哒”扳开机头,便要扳动机括,立时开火。
孙承志背上登时生出一阵白毛汗,心头突突狂跳,眼皮亦乱跳起来,虽不明所以,但脑中灵光一闪,知道lǎo máo子绝非好人。蝼蚁尚且惜命,孙承志不由自主地抢先发难。他身子倏地下蹲,白俄眼前一花,纷纷抢着开枪,砰砰枪声响处,硝烟迷蒙,为首的俄国人突觉喉头一凉,瞬即下颏钻心地痛。一枝长不过八寸的小箭,破颅而出,自他颏下钻入,从他头顶百会穴穿出,血浆曳在小箭的羽毛后飙出,白俄的肉红脸肥肉甩动,当场毙命。
那三名白俄见硝烟散处,头目竟已不知何时脑破殒命,忙举枪拼命朝孙承志乱射,弹片横飞,响声震耳欲聋,慌乱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白俄又是一声惨叫,喉结上中了一支尺长的飞刀,刀尖自后颈穿出,亦是瞬即气绝。一个白俄子弹顷刻打光,蓦见同伴又死了一个,吓得魂不附体,调转屁股就逃。跑不上十步,又听到最后一个同伴的惨嚎倒地之声,也不知死活,他更不敢稍停,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丫子,朝垃圾桥遁去。
这个白俄腿脚虽长,跑得飞快,但离桥堍只差三步的距离,忽然一头卷发一紧,竟给承志抓住了,倏然腰后“中枢穴”上一麻,已然给孙承志点了穴道,下半身瞬即没了知觉。他吓得屎尿齐流,双腿一软,就往地上堕。孙承志闻到一股恶臭,比苏州河的烂泥还恶心,眉头一皱,手腕一翻,手上已多了一把刺刀,自他后颈攮入,刀尖自白俄口内刺出,鲜血如箭般顺着刺刀的血槽,流到孙承志的手上、臂上,又自他的手肘堕下地。白俄偌大的身子在他手上扭曲抽搐了几下,双眼凸出,口中血涌似潮,双足一蹬,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黑衣会众素来专杀洋人,孙承志杀几个白俄巡捕自不放在心上,一脚一个,将四具死尸踢入臭河浜,四尸纷自倒栽葱堕入臭水下淤泥里,咕嘟咕嘟,越陷越深,盏茶时分,便全都沉下去,连脚底板也看不见了。诸位看客须知,这臭河浜便是沪上顶顶大名的苏州河,也叫吴淞江。下游近黄浦江段叫“苏州河”,洋人道它是一条直通苏州的河,因之呼为“苏州河”;而做青浦和嘉定的界河的那段河段,仍叫“吴淞江”。自打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洋人在苏州河畔开厂无数,日多一日,工业废水污水将原本清冽的河水,由白染皂,至二十年代后,其水已然不能再饮,漫说赫赫有名的松江鲈鱼,河中就连小鱼小虾也无着。时至三十年代,这河水已污秽成了墨汁,臭不可闻,河面上毒气漫天,稍闻得久了,就要头晕摔倒,非同小可。俄国人的尸首彷如给毒水销蚀了一般,无影无踪。孙承志回头捏住曹立俊的后领,拎着飞窜回仓库。
仓库里三个女人冷不防铁门开处,一个男子如一团烂泥,摔进来翻翻滚滚。三女见这男人獐头鼠目,满身是血,都吓了一大跳,抱作一团,尖声呼叫。孙承志踏着她们的雌音,走了进来,转身关严库门,断喝道:“嘘,噤声!甭大惊小怪的,这人给我点了穴道,不会动弹,伤不得你们。”那护士颤声道:“这厮是谁?”孙承志随口答:“军统的一名杀手。”语气鄙薄,三女闻言却吓得更厉害,尖叫声中,纷纷以臂抱头,搂作一团,簌簌发抖。
孙承志也不去理会她们,伸手一掌拍开曹立俊的哑穴,怒道:“老实交代,那些白俄为甚么要追杀你?他们都是些甚么人,我看绝非正经的巡捕。”厌憎之情溢于言表。曹立俊“啊呀呜哇”shēn yin喘息,眼珠子乱转,一时不肯就说。孙承志将之恨之入骨,怒火上冲,挥掌就“啪啪”扇了他两个耳括子,一怒之下,他手上使了七成力,曹立俊噗的吐出一口血,他颈上系一块暗败的蓝字宁绸作为领带,血溅宁绸之上,反倒令之增色为紫色。他两边面颊顿时高高肿起,一睒眼便看似胖了一大圈。
“说,快说,你又杀了甚么人?你们军统的狗东西,乘着国难,无恶不作,当我不知道么?等杀光了鬼子,就要跟尔等总算账。”孙承志声色俱厉,怒发如狂,“你再不说,我立时取你性命!”曹立俊喘息了半天,见孙承志额头青筋暴起,眼睛血红,脖子上筋脉乱跳,满头大汗,不禁嘶呐笑道:“哈哈哈,这番你杀不了我!”孙承志手掌举起,势将一掌把他的脑袋打入腔子里去,却听曹立俊道:“这一回‘老板’遣我去偷日本人的药品,偷出来后给鬼子发见了,这四个白俄全是杀手乔装成巡捕,从南京路直追到此间,承你的情帮我打发了他们。”孙承志矍然一惊,斜睨处眼光锐利,在曹某面孔上一扫,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
曹立俊泰然道:“像我这般性命挂在脖子上,天天刀头舔血的人,还撒谎骗人,岂不累死?我已拿自己当死人了,就不会胡说八道,我也不想逞英雄。说到底,我他妈的也是个中国人呐。”孙承志面色稍霁,颔首道:“说得好,就冲你是中国人,我便信你,你且将来情去过,此中情由,你须当原原本本详告,不得有所隐瞒。”曹立俊苦着脸道:“你再强凶霸道,但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去,你下重手封了老子的穴道,也不知道你使了甚么鬼门道,老子体内每一个毛孔均如万虫咬啮、千针钻刺,痛得了不得!你有种就解了老子的穴道,老子才好说得清楚……啊哟……啊哟……”
孙承志也佩服他的骨气和忍痛的毅力,出手如电,拍开他被封的诸处穴道,穴道一解,曹立俊一骨碌爬起来,伸拳掇足,抡臂摆腿,好一阵活血,方才盘膝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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