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2/2)
血泪债装在了心里头,
儿子娃要报个冤仇。
唱红了脖子唱红了脸,尕司令扒下浸血的军装,皮带里扎着殷红的白衬衣,他将血衣往火里送,算是给布拉霍夫送行。马仲英噗通跪在布拉霍夫焚葬的大火前,涕泗横流,双臂高高伸开,如抱火焰,大声叫唤:“恩人,恩人,老子一定给你报仇血恨!”万众一心,同声附和:“恩人,恩人,报仇血恨!恩人,恩人,血仇必报!”呼声如涛,刮过漠北,刮过漠南,刮过幽冥……传到天之尽头。
苏俄铁石心肠,自不顾三十六师的悲戚,沙暴过去后一日,又隆隆撵了上来。没了布拉霍夫,三十六师难撄其锋,疲于奔命的儿子娃娃不堪苏联飞机的肆虐。杨天保领着儿子娃娃们,在死亡之海里跟苏俄军队捉迷藏。
飞机再也撵不上,战士们从这边进去,从那边出来,跟喝凉水一样。饥啖四脚蛇、胡杨,渴饮马尿、人尿,咂人身上的汗,大伙儿恍如洗了个沙子澡,跟磨刀石一样,把人磨得闪光。三十六师从库尔勒取道退往库车,途中还截获一辆苏联军车,马仲英给抬上车,嗤嗤而行,快逾奔马数倍,沿着天山脚下,一漫狂奔。
毒蝎子见马仲英清瘦修长,体格剽悍,不喝酒不抽烟,一路上只吃少量饼干和牛肉,饮食很节制,是个地道的***。她难掩好奇之心,询问天保马仲英为人,天保也不论断,只是将自己与马仲英相交的经历,一路漫谈,听得毒蝎子心驰神往,马仲英其人,不评自现。毒蝎子听完他们的故事,给马仲英起了个绰号叫:“中国的斯巴达克斯”,马仲英不知斯巴达克斯,笑问:“他是谁?”毒蝎子讳莫如深地笑道:“他是古罗马的英雄。”马仲英紧着问:“他做了啥惊天动地的事情了?”毒蝎子眨眨眼道:“跟你干的一样!”
马仲英开怀大笑,得意洋洋道:“若非苏联军队横来插一杠子,咱们早就在迪化喝酒吃肉耍子啦!让盛世才那老小子等着看吧,老子还会回来寻他晦气的!等喋{注释:西北方言,狠吃狠打。}了盛世才,老子还要让斯大林、墨索里尼、希特勒他们这班老少爷们儿,跟老子打一仗,看看谁有本事!”
三十六师历尽万苦,抵达库车,既入库车,遇着从伊犁逃亡来的张培元残部,翻手收入麾下,军势又振。毒蝎子不禁朝大马竖大拇指,连声赞佩:“你说到做到,言出如箭,转眼实现,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三十六师卷土重来,来去如风,苏联总领事一夕数惊,消息雪片儿般飞来,lǎo máo子就是弄不明白,马仲英残部是从库尔勒南边进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飞机、装甲车追了一天一夜,连影子也没追上!而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大沙漠,比法国还要大的地域,就算逃过追杀,就渴也渴死了,三十六师焉能从库车冒出来?
苏军和盛世才的军队顾不了那么多了,分两路直薄库车,兵临城下,三十六师以闭门羹相待,任你搦战辱骂不休,万般污言污语,三十六师将士但只紧守城门,按兵不动。苏俄人给马仲英打怕了的,忌惮殊甚,吃不准黑虎星“大马”葫芦里卖啥药,愣是不敢强攻,又不甘心收兵,以此逡巡踌躇,盘恒日久。
再说三十六师自打收编了张培元部伍,婴城固守,有了歇脚的下处。马仲英由医护官精心照料,安心静养,伤情日渐好转,苏俄大军临城,他已能自行下地行走了。他本等亲自领兵出城,与lǎo máo子一决死战,天保忙急拦住,献上妙计,马仲英茅塞顿开,故此按兵不动,不出所料,果然迷惑来敌,不敢遽攻。
城内三十六师有参谋长杨天保每日督率执法队巡逻两次,还要检查外出官兵的“号牌子”,连帽子、皮带、风纪扣、裹腿是否整齐,有无违法乱纪骚拢老百姓的事情,也一一严查详录。三十六师自是高枕无忧,养精蓄锐,舒舒徐徐,日逐征歌,欢歌笑语,苏军只是不敢造次,弄得老大没趣。
连日来毒蝎子跟着杨天保在执法队里,脚前脚后相帮庶务,不论当兵的或者是当官的,如有违犯军纪者,重则就地处罚,轻则军棍乱打,或带回队部实行禁闭,或训斥一顿。二人镇日来不曾有得si chu机会,这日吃过夜饭,杨天保诸事粗具,落得稍闲,遂拉着毒蝎子回入房间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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