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掮着文月月的男子,身形瘦小,长着一张相貌普通的脸。古月萍见到他,本作势要招呼女儿的嘴,却先脱口叫出了一个名字:“江枫!”
江枫一边向她快步走来,一边将月月从肩头抱到怀里,口中寒暄:“古月萍,嗨,好久不见,总算是碰到你了!电影开场之前我就已认出了你,你没看到我,散场的时候我特意跟了过来。对不住,刚才人太多,你松开了孩子,我怕别人踩着她,就擅自抱走了她。人群把我们挤出了大门,你没瞅见,害你担惊受怕了。孩子太可爱,我跟她聊得忘乎所以,回头走得慢了,抱歉,抱歉!”他讲话的声音与月萍印象之中的以前一样有板有眼,清楚干脆。说到这儿,江枫已与古月萍相对而立。他轻轻放孩子下地,满含歉意的眼神都快融化了古月萍。
见到女儿,古月萍有力气站起来了,万般委屈一下子化为了柔情,口中喑哑着嗓子却说:“小妞已经五岁了,讲话还爱硬逼着嗓子奶声奶气,让你见笑了。”江枫轻抚月月的头顶,摸到她羊角小朝天辫时,手便停一停,掩不住满脸羡慕地说:“她人小鬼大,又是随你,长得冰雪漂亮,刚才真想把她抱回去好好玩两天!嘻嘻。”
“给你,给你!我还以为她被坏人拐走了呢,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急得什么似的!谢天谢地,你把她抱回来,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孩子给你玩便了。”古月萍心中暗自嘀咕:“这孩子原本就是你的骨肉呀!”她有说不完的话要对江枫讲,遂相邀:“都快饭点儿了,咱们上饭店里吃个饭吧,你不忙吧?”
江枫颔首向月月说:“走起!小朋友啊,午饭你想吃啥?叔叔请客!”三人有说有笑,路上古月萍一边热聊,一边迅速地重新化了妆,转眼面目焕然。她穿了一件红白横条相间的薄羊毛衣,衬得白皙的脸庞格外娇媚。
她见一家餐厅叫“月斌饭店”,很是眼熟,却愣是想不起哪儿见过,但感觉其门面格外亲切,便招呼一大一小,三人步入月斌饭店。
月萍坐下来之后,拿出化妆盒子,往妆容怡人的脸上又自画起来:微微张开的嘴唇染上鲜艳的口红;一松一紧地活动柔嫩的两腮肌肉,扑上了香粉——这般灵巧而专心一意地重复妆扮,其实是在心中惦记着回忆,一时心荡神驰。
当年读完初中,古月萍随父母移居到大城市,两人劳燕分飞了天各南北,临行前因不舍分离,古月萍是哭得梨花带雨,小小年纪就创下了痴情之名儿。十五年前,古月萍举家又回到这个山城,一回来就找江枫。至此两个懵懂少年已分开了五年,都长成了青年,五年不见,一见面自然就像是用胶水黏上了似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形影不离。
二人年谊深厚,若不出意外,原本该当有一场难得的同窗姻缘、理当羡煞旁人才对。两人正该谈婚论嫁了,可是命运总爱捉弄人,当时不知怎的,江枫在距今约摸近六年之前,神秘失踪了,连江枫的父母也不知他的去向!
偏生那时古月萍刚巧检查出怀娠两月,这么一来,孩子的生父凭空消失了,如何是好?这晴天霹雳砸下来,古月萍心智濒临崩溃,天幸她还是挺了过来。天无绝人之路,那时她邻居家的儿子单身,又相中了她。邻居上门提亲,古月萍爸妈形格势禁,哪还会挑三拣四、绝无再推三阻四之理!她便是如此赶鸭子上架般、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了文斌。
她为此没少悒郁,这些年的憔悴,跟小城的疑案一样层出不穷而又绵绵不绝。她早就盼着再见江枫,心里填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现在真地面对朝思暮想的初恋、月月的生父了呢,她却又禁不住暗恨是被命运和上帝夹起伙地耍了。爱恨交织,她肚中有太多话要说,一时反倒讲不出口了。
古月萍心绪纷乱,仓促之间,理不出头绪,不知是先问问江枫的近况呢,还是兴师问罪他当年不告而别的理由。犹来豫去,背着他怨、对着他则心疼爱恋,她拿不定主意,十分窘迫、万般地尴尬。若非要喝止江枫和月月父女俩胡闹地拼命点菜,她还真不好开口。
古月萍夺过两个嘻嘻哈哈“孩子”手里的菜单,诘责:“江枫,你倒没怎么变,五年之前,你不告而别,究竟去了哪里,为啥不告诉我,为啥连你父母家人也不吱一声?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像疯子一样,啥都不干,整整找了你半年,然后又耐着性子等了五年你的音讯,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你,你害死我啦!”
江枫脸上渐渐地褪去了笑容,紧皱眉头,蹙首之下,默然不言。他一味使劲儿地将眉头矉拢,仿佛皱眉毛就可以发出话语声来回答她似的。
江枫沉吟了半天,其间,古月萍已退了他俩胡闹的订单,令服务员只上了三份蛋炒饭;小月月则已自香甜地吃了三、四口饭,一对儿水灵灵的大眼尽盯着江枫脸上古里古怪的表情看。古月萍刻意地板长了脸,虎视眈眈,她手持调匙,也不吃饭,尽只用劲地以调匙捣饭。
那盘中金黄的米粒,油汪汪的,仿佛古月萍心中翻江捣海的情绪海浪,米粒在翻滚,鸡蛋也在粉碎,碎似她心。
月月似乎是伴着两人一个使劲皱眉、一个又是绷着脸使劲拌饭似跟炒饭有仇的画面,大口大口地吃饭的。
江枫焦躁起来,脑门子也急得发白了,好不容易才说:“真话我不敢说;假话我又编不来,不知咋说。”这下古月萍火了,她急躁地说:“真话有啥不敢说的?你有别人了,跟人私奔了?你被抓进监狱了?你不喜欢我了,偷偷地逃走了?……”她的语声越说越颤抖,越说越没有底气变得小声。她已经无法克制内心的那份深埋已久的苦楚,便是当着女儿的面,她也口无遮拦了。
江枫委屈地摊摊手说:“我若说出来,你一准儿不会相信,任谁也不会信!就连我自己,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我讲出来,你肯定不信到了极点,说不准就要把炒饭拍我头上,气得调转屁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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