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悬尸(十八):世态炎凉(1/2)
挨饿的滋味,没承受过永远不知道那是何种折磨。只要是个活着的人,饿上三五天,不会屈服于意志,也会饿的虚弱不语。胃里空荡荡的,大脑早已停止思考,思维已经自主的剥除了理智,整个思绪都会变得混乱不堪。这种时候,如果不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专职人员,饿的发慌的人眼中就只剩下食物和生存。这并不可耻,这是遵循了人类最基本的欲望。食欲无法得到满足,也就全然不会有其它任何逻辑,不会再去想着其它任何的欲望,不会去想那些出格而过分的事。简单来说,就是不会再去异想天开。如果想要破坏一个人的理智,需要痛苦的折磨,如果想要控制一群人的理智,那就需要饥荒。
没挨过饿的人,永远不要轻易去嘲笑那些扛不住饥饿感而将尊严踏于脚下的人。一顿不吃,肚子打起反抗的擂鼓,便会惹得大脑不听使唤,注意力无法集中。如果天天吃不饱,哪还有其它心思去想别的,少提那些不吃救济粮,看上去铁骨铮铮的伪君子,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挨过饿。人,只要活着就必须吃饭,不管他是个什么人,他永远都会屈服于人类最基本的生存欲望。
在这群奄奄一息的灾民眼中,赵停山看不到一丝尊严与骨气,他在山村彻底闹上饥荒之前,就已经奉赵临宪的命令,起行寻粮,所以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正经八百的挨过饿。他不解且愤怒的看着这些灾民,为什么不把尊严放在生命之上,填饱肚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马敬笑抱着那个小女孩,带着他们三人急匆匆的远离了灾民的棚子区。他们站在一块空地上,奋力的喘着粗气,小女孩也还是在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你他妈别给老子哭了!你再哭,信不信我把你扔到井里喂野狗去?!”
小女孩立马双手捂住了嘴巴,尽管有巨大的委屈,也不敢再发出一星半点儿的声音。因为怒吼她的这个男人,几分钟前,连眼睛都不眨的就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灾民。
“啪!”
马敬笑一巴掌打在赵停山的脸上,他怒气冲冲的吼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心慈手软的回报!”
“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做事做的那么出格啊!”赵停山急躁的满脸无奈。因为他着实没有想到,这里需要救济的灾民竟然会有这么多!而且饿极了眼的灾民竟然会死皮赖脸,无法无天!
“你个小牛犊子,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少说话!你真当自己是了不起的救世主啦?老子实话告诉你,你永远也救不了所有人!”马敬笑老脸狰狞,每一条皱纹都在愤怒的暴跳不安。
黑子上前劝道:“马伯父,您说两句就行了吧。三少爷毕竟少不经事,您以后多调教一下就是了。咱千万不能在这关乎全村人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闹出内讧啊!”
“哼!”马敬笑余气未消,“快走!”
赵停山恶狠狠的瞪了岳父一眼,尽管他真的很想闹一闹情绪,但还是跟了过去。在山里,一家老小都拿他当小孩这也没什么,怎么这种时候还被当成是处处需要照顾的蠢孩子?!赵停山心有不甘,他感到非常的丢脸,好像这个队伍不过是拿他的姓氏打了一个名号,其余的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他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握紧的拳头已经流出了深红色的血液。
耀眼的红漆已然褪色的城门,在两个身穿警察服门卫的推动下,缓缓闭上。城门顶昏黄的灯光,摇摆不定的浮现着下面的灰烬与尘埃。
“哎,哎!”马敬笑连忙一路小跑走上前去,“两位老总,两位老总。您二位慢着点,我们还想进城呐!”
一个留着中分的门警很不耐烦的喊道:“今天早就过了时段了,你们想进城等明天吧!爷们还等着放岗喝酒呢!”
马敬笑乐呵呵的抱着小女孩:“老总,您也瞧见了,咱们这一片除了这座雷打不动的好城,再也没有可以歇脚的地境啦。您看,您二位相貌堂堂、年少有为,肯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这栋梁之才肯定不会跟我们几个出门跑生意的外地人过意不去吧?而且您也看到了,我这小孙女才五岁,要是露宿街头,还不染上了肺病?”
另一个颌骨很高的门警瞥了瞥他们三人:“你们说,你们是外地进来跑商的。我看着也像,口音都不是我们河南的口音。不过我们身负守城大任,肩负着全城的安危,现今儿早就到了宵禁的时候,你们要是这时候进去,万一是踩点的土匪怎么办?!”
“哎哟,我的爷哎!不能够,不能够!”马敬笑点头哈腰的献着殷勤,“您看我和我这两个儿子,既不是灾民,也不是土匪,妥妥的大好人啊!”
“是好人那就快说!你们是上这儿来干什么的,做什么的?!”中分头瞪着两个圆珠眼,大骂。
“二位老总,消消气,消消气!气大伤身,不能够啊!”黑子连忙挡了上去,“老总,我们是从北平过来的粮商,想进城买些粮食。我们看这沿途的灾民多的不计其数,想从城里带出去点粮食,也好分发给灾民,救人一命啊!”
“哟!哈哈哈~”高颌骨没忍住,哈哈大笑,“哦哦哦,我总算是弄明白你们是干什么来的了!想趁着大灾,用几斗小米就能换来大把大把的黄花闺女是不是?!不瞒你说,你们这路人,是我们兄弟近些天来,看到的第七波了!”
“哈哈哈!”另一人也笑道:“你们仨都穿的有模有样,而这个‘小孙女’却穿的破烂不堪,肯定是刚才拿窝头、饼子换来的吧?!”
“哈哈哈~”黑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大灾之日,年年有,可这人丁却是越来越兴旺了!等灾过去,他们再生几个闺女、儿子,那是越来越旺盛!可咱们的日子也得继续不是,您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
“进去可以!”中分头高高在上且目中无人的瞥着黑子,“不过我们这是帮着你们做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买卖,指不定得折去爷多少年的阳寿!这折寿之灾,该怎么消啊?”
黑子秒懂了他的意思,从包袱里摸出了一筒子红纸包着,还没开封的新大洋。
“这是我们一点儿小小心意,全当给二位老总补身子了。您就将就将就,让我们进去也洗个澡不是?”
“嚯!”高颌骨接过一筒子现大洋,震惊的两眼放光,“真不愧是北平来的大买卖行家,我就不客气了!您几位也别在外面冻着了,赶紧进来吧!”
中分头宛如换了一个人:“几位爷,刚才多有得罪!小弟在这儿给你们赔不是了,快请进!”
随着城门重重的合上,伴着两个门警的笑声,赵停山几人总算是进了城门。街道几侧的店家,除了酒馆、客栈、小吃摊子,全都已经打洋歇业。几盏模糊的灯笼挂在为数不多的几个电线杆子上,寒风一吹,蜡烛恍恍惚惚的摇摆不定。
赵停山面儿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可在心中却又换了一副模样。方才还在趾高气昂训斥着自己的马敬笑,竟然为了进城,恨不得跪在地上求饶。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几人肯定进不了城,再加上他把冷面饼施舍给了穷苦的灾民,这注定就是饥寒交迫的一个难熬的晚上。他心境已经慌了,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他犹豫,他不安,他惶恐,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该尊重、效仿自己的岳父,还是看不起自己的岳父。他不知道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虽然这种令他愤世嫉俗,痛苦不堪的情境他也经历过几次,可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他仿徨了,他迷茫了,他很害怕,最终自己也会沦为马敬笑和黑子他们的样子,也怕自己不能完成父亲托付的使命,而害了全村人。
黑子向前带路,正准备去他上次住宿的那家客栈。破旧的石板路,令人唏嘘,冷清的街道让人不禁打起寒颤。普通百姓的家门简陋而朴实,达官贵人的府门气派而森严,甚至还有警卫背着枪杆子在巡逻站岗。
“哼!”马敬笑愤怒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这他妈的!要是让这些枪杆子都拿去打日本人,那他们还犯得着那么嚣张吗?!我看就是这些骄奢淫逸的军阀乱党,坏了我中华的大好河山!”
“哎!马伯父,轻声,轻声!”黑子小心翼翼的往府门那边儿看了看,幸好没有巡逻的警卫注意到他们,“现在咱们是进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千万要注意言辞啊!现在这世道,说把咱们毙了,那就把咱们毙了,连尸首都入不了土啊!”
赵停山一路没有说话,他心中也对这些用错了地方的枪支和人力,感到无比的惋惜,可他也意识到,他只能接受这一现状,他无能为力。
大红灯笼高照的风月场所歌舞升平,几个妙龄女子站在外面扑满了胭脂水粉的在招呼客人。她们的样子很漂亮,也很年轻,不知是因为大灾之年被卖到这儿的,还是走投无路,自愿进去,求个活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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