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尸海(五):脚尾饭(1/2)
一听到食米二字,我的精神立马紧绷了起来,就如同一股强劲的气流直冲向我的脑门。
“什么,食米?!!”我朝哨子大喊。
食米就是存于地上的粽子!因为阴间鬼魂,吃不得阳间烟火,只有在七月半才能食得一回饱饭。鬼节当天,后人祭祖,悼念先人,供上的祭品可让祖先饱餐一顿。但那流离失所、无处可去的枉死冤魂怎么办?它们要么化作魍魉为害一方,要么就漫无目的的徘徊在它们怨念最深的地方。像这种怨念极强的厉鬼,终日不得食,食物一到嘴里便化作灰烬,水一流进喉咙便化作青烟。只有用三炷香插在一碗白米之上,做成一碗脚尾饭,才能让这些食米饱餐一顿。
“它们朝我们这儿过来了?”胖子也慌了,胡乱的从背包里摸索着军刀。
马四连示意我们安静,两只眼像猫头鹰一样注视前面的动静。
“这是惹娘娘放出来的看门狗,谁见了就咬谁!”孟老汉拉住骆驼,不再让它们前行。那几匹骆驼,像是也察觉到了危险,几只凑到一起,低着头沉吟。
我借着月色,谨慎的往前眺望。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座沙丘,几个像我们一样骑着骆驼、裹着黑色破风衣的东西正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前行。它们没人牵着骆驼,任由骆驼自由行走。
“是不是你看错了,这会不会和我们一样,也是一波旅客?”我有点怀疑哨子。
“你们年轻人少玩会儿手机吧。你看骆驼的眼睛!”哨子神情很紧张,从骆驼胯下抄起工兵铲。他拿的是一把极为坚固的苏联工兵铲,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的,但上面坑坑洼洼的擦痕和裂痕,足以证明这是他最趁手的武器。
我直起腰板,认真的往前看了看。食米骑着的骆驼,体式与我们的骆驼别无二致,但它们的毛发要显得陈旧许多,就像是一条扔在地下室多年的老地毯,灰暗褪色,尘土满身。我又看向骆驼的眼睛,方才夜色浓重,我没来得及细细观察,现在我紧瞪着眼睛。那骆驼头梁下的眼睛竟是一团强塞进去的棉花,骆驼的嘴巴也做不出时不时的反刍动作!
“那些都是死骆驼?”我相信了哨子的判断,那些就是食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胖子紧握伞兵刀,腰间还挎着一把左轮手枪。
“别急,我们就这么安静绕开它们,看看它们是刚好路过,还是有意要拉我们垫背!”马四连阴沉着脸,手中已经拿出了一个空碗。
“老马,你想做脚尾饭啊?”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老式陶瓷碗,“能管用吗?”
“谁知道啊。他们要是不走,就只能用这个办法试一试了。”马四连掏出一包白米,但没有倒出来。
这时,孟老汉也坐不住了,他突然跳下骆驼,跪在沙子上,不停的磕头作揖,嘴里还不停喊着:“娘娘万福金安,我们一行人是无意经过您老人家的沉眠之地的,绝对没有打扰您的意思啊。求您发发慈悲,放过我们一条狗命吧!”
我看着向导的这番德行,心说,这回算是完蛋了,如果那群食米不肯放过我们,那最先逃跑的肯定是他!孟老汉熟知沙漠地形,独自一人跑出沙漠绝不是难事,但那我们不就玩完了吗?
我悄悄让骆驼朝胖子那边走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悄悄的对他说:“胖子,你多盯着这老头一点,他绝不是个靠谱的东西。千万别让他跑了,如果他跑了,那咱们就谁都别想出去了。”
“得咧,城子,我跟你说,从上路那一刻,我就没对他放心过!”胖子心眼多,应该也是被人坑出来的。
食米越走越近,一刻钟的功夫,竟已经与我们不足百米。这下,我可算是看清了,它们的英姿!死骆驼上骑着的粽子,身上裹着黑色粗布,帽兜儿下的死人脑袋已经风化成干尸,它们的手缠绕在腹部,双腿跨在两座驼峰之间。看似摇摇欲坠,而实则稳如泰山。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连一个大气都不敢喘,刚才还在抽烟的胖子,也早就把香烟扔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几个不速之客。我们的骆驼就停在沙丘之上,食米晃晃悠悠的从我们面前经过,连停都没停下。
我松下一口气,刚想问马四连下一步该怎么做。可就在这紧要关头,最后一个食米竟在我们面前突然停下了!它停下的位置正好就在我的面前!
我紧张的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戳戳旁边的胖子,低声问:“这哥们是不是看你太肥了,油水旺,想拿你下酒啊?”
“我这一身膘那是正宗的北京烤鸭,你这小东西顶多算个乳鸽,它老人家能不知道哪个是珍品,哪个是解馋的东西吗?”胖子也低着声音对我说:“它老人家丰衣足食,肯定是想试试乳鸽的味道了!来你拿好伞兵刀,你如果不行了,我去你家帮你照顾好女人和宝贝!”
“去你妹的!”我用最大的力气发出最小的声音,怒骂胖子,顺便又踢了他一脚。可恰好是这一脚坏了事情,胖子反应还是很快的,他躲过了我的攻击,我这一脚竟踢在了骆驼身上,骆驼受惊,嘶吼出声!
“妈的,你们在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四连火了,他在生死攸关的事情前,绝不会有好脸色。
我再望去面前的食米,它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将干尸状的死人脑袋转向了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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