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紫霄天(1/2)
“舅舅!”池照慕急匆匆地往舒震的帐篷里闯。
周遭来往的将士们都在准备行军的物资,池照慕原本刚从街上回来军营,找人询问后才知道,原来是即将出兵北上了。
池照慕明明记得当时阻止舒震利用古逐月的时候,舒震答应她要多考虑考虑,难道说考虑这么久,就考虑出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干什么?”舒震从军帐里走了出来,看着一脸愠怒的池照慕,“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点。”
“舅舅!”池照慕拽着舒震的胳膊指着虽然匆忙,但却井然有序的将士,“他们在干什么?”
舒震顺着池照慕所指看里过去:“北伐,报仇。还能干什么?”
这是他们筹谋了四年的大事,是悬在他们心头久久无法落下的大石,也是午夜梦回都不敢轻易放下的仇恨。
“他们说帝星要跟我们一起出征?”池照慕问。
“我跟你们一起。”古逐月从舒震身后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精钢锻造而成的铠甲,红色的底衣和银色的铠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下一下冲击着池照慕的心弦。
池照慕一直觉得古逐月长得绝不是难看的人,但也没想过他稍作收拾,竟然可以称得上好看。
古逐月的身形颀长削瘦,两道剑眉和他手上的银刀一样锋利。深邃的眼眶里装着透亮的眼睛,在阳光底下散发着琥珀一样的光芒。
他说话时,池照慕的视线就被他抓了过去,她只看见他的嘴唇开合着,却没能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池照慕曾经在偶然之间,听过一些姑娘们幻想自己未来的良人。她们说,自己所爱之人一定是气势无双英勇冠世的大英雄。
她们的英雄,身上穿着坚硬的铠甲,手里握着锋利的刀,背后披着血红的战袍,守护着她们柔软的心。
池照慕原本不屑,但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种感觉,古逐月就像是她的英雄。
容虚镜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冷漠地看着失神的池照慕。
“尊位。”舒震颇为敬重地行了个礼。
这对舒震来说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灭国后几次去靖和皇城述职,舒震都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哪怕到了攻入靖和皇城那天,其实他都没真心实意地对容虚镜表达出多真诚的尊敬来。
容虚镜只用眼神扫了过来,表示收下了他这份尊重。
“靖和多行不义,本就罪孽深重。”古逐月说,“更何况太辰皇帝多次加害于我的朋友,哪怕他如今死了,也需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这些言恬刚刚教会他的说辞,古逐月趁着还没忘,赶紧拿出来练了练。
“可……”池照慕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各取所需。”容虚镜忽然说道,“未有定数,不必觉得亏欠。”
池照慕似乎很是诧异地转过头,看着神情依旧淡然的容虚镜。
算起来池照慕跟容虚镜接触并没有几天,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逐月的原因,她总觉得她跟容虚镜同处时有些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说来也不至于让她完全无法跟容虚镜呆在一起,只是总有种她是透明的,容虚镜一眼就能看穿的感觉。
比如现在。
容虚镜什么都没做,站在那里就知道了池照慕心中所想,知道她是因为觉得自己利用了古逐月而感到亏欠。还告诉她未来还没个定数,不用觉得亏欠。
许多年后,池照慕戴上了那顶全天下大多数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王冠时,她才懂得了这句未有定数不必觉得亏欠,到底指的是什么。
只是她明白得太晚,许多东西都失去后,比如家国比如青春比如真心,她才恍然大悟,其实也只是平添悲凉而已。
但也是到了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容虚镜对古逐月是真的不同的。
她一眼就能看穿任何人的命运,却从始至终没有将此能力对古逐月滥用半分。
也始终不是用冷漠的眼神冷漠的语气,在一旁袖手而观古逐月的一生,她亲自身入滚滚红尘,为他挡去一切的灾祸劫数。
在他,并不知情的时候。
“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开拔了,”舒震说,“舒州与岱藏珠边境处有条入海的河流,顺着河水往上走,不出两日就能抵达靖和边境。”
舒震偷偷瞥了一眼容虚镜,试探着问道:“对外只称帝星随行?”
容虚镜没有作答,她看向了古逐月,将选择权交到了古逐月的手中。
“容……镜尊位暂时不宜公开。”古逐月说,“重华山在皇城后,我怕李璟为难星算众多门徒和容家外八门。”
舒震点了点头:“容家外八门大多并未入星算修行,若李氏有意为难也确实麻烦。但本王很难向你保证,镜尊位不露面,他们就不会被为难。”
帝星是容虚镜亲自点出的,舒震借着这个名号北伐,皇室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迁怒容家迁怒星算的可能。
“总比她一开始就公然与我们北伐的好。”古逐月说。
容虚镜抬起头,眯眼看了看天穹中的烈日。她动了动手指后在虚空中一抓,她的长杖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天水居北,谓之极,天水居南,谓之海。”容虚镜用指背擦过额角的晶石,一道星光被引了出来,缠绕着这把透明的杖子。
“天水居天,谓之星汉银河。“
容虚镜轻轻的几句话,土壤中忽然有水珠向上浮起,人目光所能及的所有土地,都在响应着她的召唤。
水珠在阳光下化作水雾,光线穿透过来,所有人都看见了雾气中的蜃楼。
那是一座云雾缭绕的云上仙山,舒震一眼就认来出来,那是重华山。
但过了片刻,他忽然发觉那仿佛并不是重华。重华山在靖和皇城后,坐落在一片宫阙楼阁里,绝不是这样浮在云上的。
一只海东青从蜃楼远处游近,真的是游近,它的姿态动作完全不像是飞翔,而是在云海中跃游。
”闻月来。“容虚镜喊着它的大名。
海东青仿佛听见了一样,振翅后长唳一声,回答着它主人遥远的呼唤。
一道沟壑忽然出现在唳云海之中,绵软洁白的云层排列成了阶梯模样,一直从那道沟壑中通向更下方的世界里。
古逐月仰着头,看着这不知是虚幻还是真实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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