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无所有(1/2)
容虚镜把他们带到了城郊,这里有面峭壁,下面是奔腾的断河,走到悬崖边她就停了下来。
刚出皇城时天色还尚敞亮,走到这里时已经逐渐泛起了夜色。
大雪停停落落,此时的天空中的乌云散尽,一轮皎洁清冷的圆月悬在青色的天幕中。
容虚镜转过身,一眼扫到了远处灌木丛中试图躲藏的飞羽军。
“他们还跟着。”陆麟臣跟着容虚镜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穷追不舍但又无所作为的飞羽军。
“把他交给陆麟臣吧。”容虚镜看着古逐月。
很明显,她的意思是指把尉迟醒交给陆麟臣。
“为什么?”古逐月问。
容虚镜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倒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
“我不会跟你走的。”古逐月在她思考出结果来之前,先给出了自己的选择结果,“尉迟醒还有救的。”
这种感觉很难说明,他背着尉迟醒,明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有某些无法言说的力量在流动。
他曾经无意中探查过尉迟醒的脉博,那时候他的气息很乱,却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在对撞着。
古逐月想,他现在感受到的,也许就是其中某一个,躲过一劫后残留下来的一些。
也许是能救命的。
“你是帝星!”容虚镜难得有些语气波动,她觉得古逐月荒唐至极。
尉迟醒是霸星,是他未来注定的一生宿敌,他早日长眠于此,不恰好免去了天下生灵涂炭,轻而易举求得和平的一统。
可现在古逐月不顾身处之境,非要去救他。
“尊位,”陆麟臣还不是很能习惯把眼前这个人称呼得如此恭敬,“没有尉迟醒,他现在还在逐鹿林做着马奴的活,过着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一生。”
“尊位说是命运注定他成为帝星,我却觉得这跟尉迟醒脱不开关系。”
容虚镜忽然抬起眼,看向了陆麟臣的眼睛。
“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容虚镜淡淡得说,“还想拿来说服本座?”
陆麟臣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其实他很少有这种说话拐弯抹角的时候,但也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被拆穿。
他心里其实已经七七八八接受了古逐月是帝星的事实,但他还是总想让自己相信让古逐月变得不一样的,是尉迟醒。
甚至还想让容虚镜也相信。
可自欺欺人,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这是命数使然。”容虚镜说,“他是命定的帝星,没有尉迟醒,他还有我。”
古逐月听着容虚镜的话,心里忽然有些想笑。
不是因为好笑,也不是因为开心。
只是很简单的,因为想笑。
他孑然一身走过了十来年,在最底层挣扎着活着,看过了人世间最丑陋的一幕又一幕。
连他自己都快看不见希望的时候,尉迟醒出现了。
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容虚镜出现了。
尉迟醒如果真的死了,古逐月也无法准确表达自己心里到底有什么感受,但有一种感觉很清晰。
原本就空荡荡的心里,更是缺了一块。
“尊位。”古逐月把尉迟醒往上稍了稍,然后看着这个从生来就站在神坛上的人。
“你……”容虚镜想告诉他不必如此相称。
“尊位。”古逐月再次强调这个称呼,“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比如你可曾尝试过去过最普通的人的生活,比如你是否有过举目无依的时候。”
“再比如,你是否明白什么是一无所有。”
容虚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感觉到了古逐月的难过:“没有。”
“当然,”古逐月笑了笑,“如果有才奇怪了。”
陆麟臣有些发愣,他似乎不太能听懂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他发现容虚镜对古逐月是真的不一样的。
对除了古逐月以外的任何人,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站在她面前,她都只是冷冷地扫一眼。
但和古逐月说话的时候,她微微仰着头,神情平静而有耐心,她在认真地听他说的每一个字,对每一个问题做出回答。
哪怕没什么用。
真的只是因为古逐月是帝星?陆麟臣有些不相信。
但他仔细追着这一丝疑问下去,又会发现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支撑自己的猜测。
容虚镜是冷的,她对这个世界都是冷的,非要说对古逐月有什么不一样,充其量只能说是耐心了很多。
而这份耐心,她也表现出来了产生的原由:他是星算等待千年的帝星。
毫无破绽并且理所当然。
“我在孤独的荒漠上行走,”古逐月说,“天上忽然有颗星星为我闪耀,伴我前行。如今他快陨落,我想做一些凡人力所能及的挣扎。”
“你明白吗?”古逐月轻声问。
容虚镜没有回应,她淡淡地看着古逐月,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是在看一朵花,一粒尘埃。
但偏偏换做别人,她又绝不会看得这么久。
“好。”容虚镜说。
古逐月没有办法行礼,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谢什么。
“你去哪儿?”古逐月发现容虚镜朝着来的方向走过去。
这一次容虚镜没有回答他,她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飞羽军。
银色的缠枝发冠在她的头顶无声成型,晶莹剔透的宝石不断有星辉流转。
容虚镜张开五指对着飞羽军,然后轻轻地收掌。
温和的星光带着潜伏在丛林中的追兵消失了,天上清冷的圆月照耀着悬崖边的四个人。
一只巨大的海东青从圆月中振翅而出,它靠在悬崖边扇动着翅膀,等待着崖边的人。
“这是容虚镜的。”古逐月干巴巴地解释,试图打破诡异的尴尬。
“知道。”陆麟臣愣愣地点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够,他又补充了半句,“我见过。”
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树林中有寒鸦惊起,扑闪羽翼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地间显得十分惹人注意。
“那个……”陆麟臣有些结巴,“那个、对、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古逐月仿佛在思考什么,听见陆麟臣的道歉后,回忆了许久才记起来,他可能是在为打伤了自己而道歉。
“没事,”古逐月说,“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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