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酷迪亚斯（1/2）

“水床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了。”

酷迪亚斯瘫痪在议事所的水床上，不由地感叹道。此刻的他像是只无脊椎动物一样，动也不动，任凭装填在薄膜里的史莱姆一波又一波地抚摸在自己的皮肤上，那是种难以形容的触感，既像是冰凉的海水，又像是柔软的乳方。

“毋庸置疑。”

查理懒散地说道。他的双脚搭在一起，像是癫痫一般不听使唤地颤抖，暗红色的绒料窗帘遮挡了阳光，用阴影遮盖住了他的面部。

“你说是谁发明了这奇迹一般的产品？”

酷迪亚斯的音调拖得很长。

“我想是某个经常需要在床上操劳的救世主，这玩意能让他至少省上一半的力。”

查理说着亲身演示了一遍。他双手一撑，把身体撞向水床，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弹起，回落，一连重复了几次，才停止了下来。

“有道理。”

酷迪亚斯笑道。

“这样的日子才配叫做生活。”查理从旁边的果盘里掐住一粒葡萄，他的食指和拇指稍稍用力，果实便从外皮里流入了口中。“我们那能叫什么？生存？活着？我觉得就连九重地狱里的小鬼都比我们过得滋润。”

“我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什么都不要说。只是默默享受就好了。”

“但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酷迪亚斯半坐起来，把钱袋倒转过来，敞开口子。“在经历了两天皇帝一般的生活后，我们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

碎石子稀拉哗啦地掉落满地。

“意料之中。”

查理随意瞥了一眼，又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大口葡萄酒。

“镇定是我们必备的品质。但现在这种情况下的镇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失去理智了。”

酷迪亚斯说道。

“只有一无所有，才会得到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创造辉煌的动力。”

查理循循善诱道，他说话的时候，露出了被酒水染得粉红的牙齿。

“你又有什么计划了？”

酷迪亚斯疑问道。

“我的兄弟，你这可问到点子上了。这可是笔大买卖，真正意义上的大买卖。”查理指点江山的模样，有时会让酷迪亚斯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是某位微服出访的公爵。但想起查理的所作所为，他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再不堪的贵族也不会这么下流。

“我本来是想自己独占这份好处的，但你这么够朋友，我当然要同你分享了。”查理说道。

“得了吧。”酷迪亚斯哼了一声。“你还记得上次你说的大买卖吗？”

他学着查理推销员一般的口吻说道：

“某位曾经家财万贯的伯爵夫人因为突遭不幸，沦落至此。但她还保有着一个装满宝石的精致箱子，里面的东西大概价值几千个金币。”

“结果呢？那是个只知道拾荒的老太婆，满屋子都是些动物风干的尸体，还有生锈的垃圾。”

“即便是这样，我竟然还愚蠢地相信你，这只是障眼法，房间里一定藏有暗格或是机关。”

“我们把她的家都翻了个底朝天。”酷迪亚斯做着手势。

“然后，一无所获。”

“而她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那副木质的假牙了。”

“上次是个意外。我的情报源的确是出了一点问题。”查理尴尬地说道。“这件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相信那些可恶的侏儒，他们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甚至觉得他们是在故意杜撰谎言，以此来找乐子的。”

“但这次真的不一样，它利润丰厚，也许会带有一些难度，也许有一些风险。”查理急忙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但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完成，或许就连阴影兄弟会都会向我们发出邀请。”

“阴影兄弟会？”听到这个盗贼最高殿堂的名字，酷迪亚斯就断定查理又是在扯谎了。“他们为什么想不开让你加入进去，难道是对于自身过高的声誉感到苦恼，想让你帮忙进行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