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弗莱（1/2）

弗莱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银盾城了。

但近距离的观看这座饱经战火而依旧屹立不倒的要塞城市，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油然的震撼。灰白色的城墙坚实稳固，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出了一种金属的光泽，抬头仰望，给人一种置身于冰雪巨人身下的错觉。瞭望台，箭塔牢牢占据着险要的位置，上面飘扬着尤海根伯爵的旗帜，那是一只展翅咆哮的双头龙，一口喷火，一口吐冰。如水的人流和商队穿行在吊桥之上，从不间断，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繁荣与活力。城墙下方则是一道环绕全城的沟渠。在早些年间它的确是作为护城河拱卫城市的，但现在已经得到了升级。守城之时，往里注入的已经不是滚烫的沸水了，而是极具腐蚀性的黑泥，这种在中部地下发掘出来的物质，只要沾上一点火星就会燃起绿色的火焰，甚至用水都无法将其熄灭。

“天啊。终于到了。这几天可真是憋坏我了。”马车悠悠地驶入城内，酷迪亚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我可得好好放松一下。”

“我们之前约定了什么？”

弗莱说道。

“先办正事。”酷迪亚斯撇了撇嘴。“你这个家伙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长此以往，你可是很容易得心理疾病的，你说是吧，劳拉。”

“劳拉？”

“看。”只见劳拉半跪在车窗前，好奇地指向外面。“这匹马竟然有六条腿。”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酷迪亚斯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这是六脚马，王国专门采购的军马，一匹要四百个金币呢，只有重型骑士才能配备。我一直就觉得这东西长得奇怪。有四条前腿，却只有两条后腿。一点也不对称。那两条后腿还那么粗壮，就像是野蛮人用的棒槌似的。听说，这种马还是传说中的‘八足神驹’斯莱普尼斯的后代呢……”

“等等。你看那些人。”酷迪亚斯突然压低了声音。

弗莱把脑袋稍稍一偏，将面庞隐藏起来，只用一只眼睛向外窥探。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旁走过，他们身着黑衣黑甲，单手扶住剑柄，以此防止腰间斜跨的长剑左右摇晃。

“秩序军？没想到连银盾城里都有。我们可得小心行事了。”弗莱看着最后一名士兵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把目光收敛回来。

酷迪亚斯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在城内的石板路上上行，周围的人声愈加鼎沸。满眼都是忙碌的景象，铁匠铺里，胡子茂密的大汉正捶打着一块发红的铁块，他的身上布满了黑色的汗液。一个年轻快活的小伙子推着个圆鼓鼓的酒桶朝斜坡的顶端进发，但他没有因为繁重的劳动而感到沮丧，反倒时不时地停下来，用悦耳的歌声吸引姑娘们的注意。明媚的阳光映照在银盾城上空，空气里还飘散着一种草莓混合着新鲜小麦的香甜气息。

“我们到了蹄铁区了。”

弗莱闭着眼睛说道。

“你怎么知道？”

酷迪亚斯好奇地发问。

“闻到这股香味了吗？”弗莱解释道。“这是银盾城有名的甜点，安特尔蛋糕，只在蹄铁区的国王大道上售卖，每天限量一百个。”

劳拉迫不及待地把脑袋伸出了窗外：

“是真的。招牌上画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草莓蛋糕，而且还有很多人排队呢。”

“甜点，骗女人和小孩的东西。”

酷迪亚斯略带鄙夷地说道。

进入城区之后，弗莱明显感觉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在大概十多分钟后，他们便达到了此次行程的终点。

马儿轻声发出嘶鸣，吐出白色的热气，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叫喊：

“喂。你这个小杂种准备赖在我的车里到什么时候？”

老尤里人未到，声先到。

“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我还以为咱们两个的交情很是深厚呢。”

酷迪亚斯跳下车去。

“是很深厚了。要不然还没进城，我就拿着木棒把你打下来了。”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酷迪亚斯把劳拉抱下车来。

“劳拉，还有弗莱，你们两个可要看好他了。城里可不比蒂尔斯那么宽容，你要是在这里小偷小摸的，可不是光挨顿揍那么便宜了。要是碰上了城中卫队，挨鞭子不说，还得游街示众。”老尤里提醒道。

“本来我是没打算重操旧业的，但让你这么一说，我决定接受挑战了。”

“没问题。我在银盾城里有个老伙计，专做死人生意。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我觉得你很快就会用得着的。”

“感谢你一路上的帮助。”

弗莱向老尤里微微点头。

“不要这么客气，小伙子，下次相见，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我请客。”

老尤里转过身去，他手下的伙计们正把一箱箱的冰瓜，魔鬼椒装载上车。他也赶着上前帮忙。

城市中心的钟楼指向了一点半，人们不断的交流，把字母和音节都投放到空中，但弗莱突然间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了，那些带着意义的字句都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噪音。他顿时有种孤独感，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己无关，而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这种体会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的，凭空出现了。而且，还不知道何时才会散去。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酷迪亚斯伸了个懒腰，他的目光坚定而持久地落在街上青春靓丽的少女身上。“时间还早。不如……”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吃上一顿饭，在餐馆里打探打探消息。”

弗莱恢复了常态。他向前走去。

“我早该猜到的。”

酷迪亚斯翻了翻白眼，但还是跟上了弗莱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