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9)(2/2)
我们都笑了起来,阿混一脸尴尬。
与黑虎打了一架之后,长大从警的愿望在我希望的心田上已深深扎根。我变得比当初的阿混更加痴迷运动。我让老妈用棉花和纱布给我缝了两付所谓的拳击手套,天天琢磨如何“光打别人自己不受伤”的活儿,动不动拉着阿混给我喂招。阿混对我疲于应付,大骂我是“野蛮人”。
这个时候电视上热播《便衣警察》,刘欢的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唱遍了大街小巷。当初从来没想过今后长大做什么的我,在每晚复习功课时,耳畔传来父母亲房间里电视播放的这首连续剧片尾曲时,愈发觉得警察这个职业的亲切。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第一次成了我真正的理想。
而我那时的阅读范围也已经扩大,不再局限于文学作品,市面上一些流行的黑格尔、尼采、叔本华等西方的一些哲学著作,我也看得津津有味。说实在话,我真的看不太懂。兴趣广泛的我用了大量的时间,贪娈地汲取着课本之外的知识。
在我的印象当中,八十年代是最美好的年代,我们是唱着“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这首歌慢慢长大的。那个时代是一个充满朝气、蓬勃向上的年代,有许多美好的记忆,我有幸在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经历了这一切。我相信,所有与我共同经历过这个年代的同龄人或是年龄更大的一些人来说,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幸福的年代。
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家里的生活条件有了改善,电视机、洗衣机与电饭煲慢慢走入了千家万户。那时还用着粮票,但已不用吃地瓜米了。虽然我时常还得穿着屁股上打着蜘蛛网般补丁的裤子,但也告别了那个缺衣少食的岁月。阿混家盖起了新房,搬出了供销车队宿舍。干部家也盖起了三层的平房。我们所在的小县城也同中国所有的地方一样,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欣欣向荣。
我的个子长得很快,身体变得健壮而结实。颖慧与小梅也已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举手抬足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高中男女同学之间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相互之间的交往变得敏感和微妙起来。班上有几对同学明目张胆地谈起了恋爱。陆小雅的电影《红衣少女》和肖复兴的小说《早恋》也不失时机地在这个期间对中学生之间的情感进行了探索。
我从没有象现在这样关注女生。我从班上的个别女同学的目光里读出了她们的意思,她们常有事没事地接近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已成为我们班的帅哥,阳光、开朗而且上进。而我总是觉得她们比不上颖慧,颖慧总是笑得甜甜的,性格温柔而且大方,学习成绩又好,同学关系也不错。男生女生都喜欢与她在一起。
这一段时间我上课时经常心猿意马,十分注意颖慧的一举一动。我常在上课时走神,呆呆地看着坐在前面的颖慧,偶尔颖慧转过头来,看到我傻傻的目光,都会对我微微地笑。我知道自已完蛋了,我已经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
“嫂子,当我的女朋友吧。”我半真半假地对颖慧说。
“什么?”
“你当我女朋友吧。”
“找打,不知道害臊啊?”颖慧羞红了脸。
“我比维特都大了呢。”我们都读过《少年维特的烦恼》。
“中学时我不想恋爱。”聪明的颖慧用我的话来对付我。
我哑口无言。
在这之后,每个周末我们聚会在干部家,我同她说话时也不如原来自然,小时候可以随便地逗她开心、想方设法地搞些恶作剧,现在反而变得一本正经,而且内心里也不愿别人开她的玩笑。按照小梅的说法,我变得“深沉”起来,一下子突然长大了。
“听小梅说,阿混生病了,两天没来上课了。”下课时颖慧找到我。
“放学时去看看他,在家还是在医院?”
“应该是在家。”
“什么病知道吗?”
“不知道呢。”
放学后,我们几个来到阿混家,阿混正躺在床上唧唧哼哼。
“气功大师,你怎么也会生病啊?”
“别提了,气功练岔了。”
“你不是照着书上学的吗?”
“是啊,书上要求静坐时意守丹田,我不知道怎么守法,满脑子乱想。”
“那能得什么病啊?”
阿混突然满脸通红,大家都很好奇。
我俯到阿混身边“:怎么回事?”
阿混有些难为情,小声地说:“我把卵蛋练没了。”
我哈哈大笑,干部、马丁听到也都笑了起来。原来阿混气功练得太猛,竟然把**练缩到肚子里去了。
两位女生好奇地问:“人家都生病了,你们笑什么啊?”
阿混紧张地说:“你们别说,不然跟你们没完。”
阿混吃了一个多月的中药,终于恢复了正常。之后他烧了家里所有的气功书籍,发誓再也不学气功了。
之后,阿混又迷上了吉它。他不知从哪里搞了一把破木吉它,周末的时候就到培训班学习,没事时就在家里练习。有时竟然把吉它带到学校,在教室里弹唱。阿混说,他现在最大的理想是有个机会让他在上千观众的舞台上表演,还说总有一天,他会背上吉它与行囊去流浪。
“你那不是流浪,那是去要饭。”我们这样笑他。
“你们懂个屁,流浪是多么浪漫的事,到你们嘴里就成了要饭的了。”
“那你说说它们有什么区别?”
阿混想了想:“流浪是去增长见识,你们太肤浅了,只知道物质,不知道精神上的享受。”
学校要组织八十周年校庆,从各年段各班级上筛选优秀节目。阿混歌唱得不错,我们鼓动他去试试。阿混让我们说得心动,便报名参加了初选活动。
星期天下午,我们都在学校礼堂外等阿混的消息。一会儿,一群女同学从礼堂出来,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高二文科班那个男生真有意思。戴着军帽穿着运动衣和牛仔裤上台唱歌,脸上还用红领巾蒙住眼睛。还没唱完就让评委老师淘汰了。”
“那个人是有点怪。这是校庆节目,不是班级晚会。他竟然在上面唱《一无所有》,把自己弄得跟崔健似的。这样的歌曲,能上校庆的晚会?”
“其实那男生歌唱得还不错,如果好好准备,选好歌曲,找个老师指导一下,说不定还真能选上。”
“你不知道刚才有多滑稽,他用手指着评委老师,问老师何时跟他走。笑死人了。”几位女生想到刚才的表演,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女同学们说说笑笑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知道阿混被淘汰了。
阿混在校庆节目初选中被淘汰,这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从此以后,他告别了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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