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侠锋 第十七章：光与影（1/2）

南方多山，不论盛夏，抑或三九炎寒，连绵无尽的小山总是苍翠欲滴。

站在小山上，便能远眺前方那座庞然大物。

通体由水泥钢筋铸就，高楼大厦间，隐隐构成两字。

文明。

吴沉脸色阴郁地盯着远方这座人类文明发展到今，代表着社会的城市，无声地点燃了一根烟。

他的身后静静矗立着一栋完全由山里杉木片组合而成的精致木屋，木屋前方，一个树桩，几块碎石充当了椅子的作用，吴沉坐在石头上，脚边已经堆积了二十多个烟头，其中，还有两枚尚未完全燃烬的烟头冒出缕缕烟雾。

良久，吴沉视线缓缓回转，落在左前方两根竹竿搭起来的晾衣杆上。

上面晒着两件有些年头，放在如今社会，已显得极为土气的女人衣物。

当吴沉看到这两件衣物时，阴郁的眸子泛出一点亮光，随着这点亮光耀起，飞速驱散他脸上的阴霾，将他带入另一种状态中去。

代表着回忆的波澜在他眸子间不停涌动，他的嘴角，时不时就露出一丝安心的微笑。

笑得仿佛一个没有任何烦心事的年轻人。

良久，他眉头倏然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事，眸子间那点亮光飞速湮灭，那股阴郁卷土重来，潮水一般将他淹没，这一次，除了阴郁之外，他的眸子深处闪动着一团名为仇恨的烈焰，那点烈焰虽小，却仿佛要焚尽一切。

“喀嚓……”

一声轻响，树桩一角，吴沉一根手指悄然陷入其中，指甲缝间溅出数缕鲜血。

吴沉微皱眉头，眸子深处那点烈焰悄然隐去，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无声地摇了摇头，右掌平伸，刹时，吴沉脸庞周身骤然飘出无数黑雾，这些黑雾仿佛活体一般沿着吴沉周身游动不休，氤氲于脸庞时，倏然，隐隐凝成一张诡异的蛇脸，这张蛇脸睁着幽幽着盯着那根食指，黑雾构成的长长蛇信一舔一卷，只听喀嚓一声轻响，那根渗出鲜血的指头竟然直接被蛇信生生绞断，吞入腹中。

没有半分鲜血渗出，但是，吴沉周身却颤抖不已，原本被黑雾占据的脸庞生生现出一半，紧闭双眸，睫毛颤抖，冷汗直冒，显然是痛极。

但是，这半边人脸，半边蛇脸的景像，却足以令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做上一辈子的恶梦。

良久，吴沉颤抖渐趋平静，脸上黑气如潮汹涌退去，而那断去的一指，却泛出点点黑光，不过片刻，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但见那断指伤口在无数黑气缠绕间，竟然从中一寸一寸地钻出一根崭新的手指，等到吴沉睁眼时，那断去的一指已恢复如初。

低头看着那根崭新手指，吴沉眸子间闪出一丝极其浓重的嘲讽与鄙夷之色，半晌，揉了揉手指，苦笑一声，抬头看着天边红日，心里头没来由地就浮出一句话。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呵……生如夏

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吴沉，怕是做不到了。”

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眼前这栋木屋，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他缓缓迈出一步，又一步。

“吱呀……”

木门缓缓推开，夕阳余晖带着最后一丝温暖洒进屋内，也照亮了床榻上躺着的一道人影。

她很年轻，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一些，脸庞清秀，尽管熟睡，那股温柔恬淡却缓缓逸散而出。

“沉儿，回来了？”

空灵飘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回荡在小屋内，不知从何而出，从何而灭，反正，绝对不是床榻上躺着的那名女子所发出来的声音。

吴沉却没有半分惊慌，反而在声音一现之时，他的身躯就剧烈颤抖了一下，紧随着，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半晌，他狠狠地抹了把脸庞，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

“妈，我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呼地，周遭环境陡然变得无比诡异。

门外，一轮硕大血月挂在天穹正中，以血月为中，聚集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黑色物质，这些黑色物质环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足以覆盖整个天穹的漩涡。

房间内，景色大异。

这是一间很精致的商品房，仿佛凭空浮在无尽空间中，客厅仿玉背景墙两边挂着两个炎黄结，下方摆着家庭影院。

吴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出的‘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小小厨房内传来锅铲与铁锅交击声音，以及浓郁菜香。

那是他最爱吃的剁椒鱼头。

曾经，他厌恶这个家，他一心想安上翅膀一飞冲天。

后来，他懂事了，累了，受伤了，他回来了。

然而，他面对的，却是母亲躺在床上的最后遗容，那双手，紧紧地抱着一叠相片。

那……是他三岁到十六岁期间，所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