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双剑（1/2）

钩吾后山的铁匠铺，风箱依旧嘶吼，熔炉周围散发着滚滚热浪，逼得旁人不敢接近。

只有内力最深厚的人，才能无视这如火燎一般的温度，静静地看着一块又一块铁胚在火焰里融化、成型。

王二麻子挥汗如雨，手起锤落，火星四处乱飞，他周围围满了打下手的匠人学徒，良久他敲打完毕，将手中已经打磨成型的兵刃丢进冰冷刺骨的池水里，白烟“哧”的冒起，一时之间，看不清人影。

俄而白烟散去，王二麻子便背负着双手不再继续了，他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匠人们匆匆地从池水里捞起他锻打了许久的兵刃，一点一点开锋，装上剑格、剑柄，安入鞘中，双手捧着送到了王二麻子面前。

王二麻子面无表情地接过，转身出了铁匠铺子。

门外不远的山道上，韦清长身而立在一块山石旁，白衣飘飘，冷峻高雅，王二麻子看见他的背影，也不说话，直接就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浑然不顾韦清身前不远的地方就是悬崖。

韦清听见风声响，也不回头，伸手向后一捞，一瞬间便将王二麻子扔来的东西接住了。

那是一个阔逾一尺的大剑鞘，鞘中也并非如寻常人一样只插着一柄巨剑，而是一排横放着两柄修长的剑。一鞘双剑，看起来略显笨重，这在江湖中本也是罕见的，而对于韦清这个成名剑客而言，更是奇怪。

但王二麻子却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他看着韦清拉双剑出鞘，刃上的精致云纹似乎还带着熔炉的余温，倒映着苍山冷雪，熠熠生辉。

两柄长剑形状一般无二，锋刃如霜雪，寒光盈盈，只是长短、重量上有些略微的不同：一柄重五斤六两，长三尺七寸；另一柄重四斤十五两，长三尺五寸。同时插在一个鞘中，显得有了高下之别。

“好剑。”以韦清之清冷孤傲，终于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王二麻子终于幽幽：“差点忘了，你与黄惜柔师承一脉，最初本就是用双剑的。”

韦清听到了这个久违的名字，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手腕忽然一抖，稍短的那柄剑便从他掌中游走，一道青光闪烁，落在王二麻子面前。

王二麻子依旧面无表情，忽然说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听说你和那小子有了分歧？”

韦清若无其事地收剑，把剑鞘背好，冷冷道：“理念之争罢了。”

王二麻子眼中露出一丝讥讽：“确定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住口。”韦清皱眉，仿佛尽了很大的力才勉强压抑住怒火，他低声道：“反正也不关你的事情，问这么多做什么？”

王二麻子笑了，他说道：“若我记得没错，你这位东城侯世子当年与河东苏氏的那位才是一道的，结识那人已

经是很晚的时候了。这么些年下来，你以为你看透了他是什么人？”

韦清心头一动，嘴上仍然道：“这个不用你提醒。”

王二麻子叹了口气：“那人当年只是个侍妾所生，自幼流落在外，心思诡谲深沉，加之本身又是天纵之资，最是孤傲刚烈不过。这样的一个人，纵然装得再温和儒雅，行事不择手段的本能总是不会变的。”

“那你呢？”韦清忽然冷笑着反讽：“你这位秦川王氏的堂堂嫡子，自小就因为这幅尊荣险些被族人害死，若非太子相救，提拔你做了亲信，你早就成了孤坟黄土。哪里还有在这里冷嘲热讽的机会？”

“这就是我至今还在这里的原因！”王二麻子同样冷冷道：“但是你记住，太子是太子，他是他。我欠太子的，不代表我亏欠他穆云的！”

两个人相对而立，寸步不让，冰冷的眼神之间，却仿佛有火迸溅。

长街上人声喧闹，远远地传了过来，带着几许人世间的气息，僵局终于被一点一点打破，如冰雪一般化开。

王二麻子突然意兴阑珊，他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一下子再没有了兴致，他转身就走，摆了摆手：“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韦清眯着眼睛，看着他渐渐回了那个热浪滚滚的铁匠铺子，面色依旧漠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

那一场惨烈的江湖帮派决战全然没有影响到明华城的繁华，日落时分，整座城的街头巷尾便又挂上了绚烂的灯，灿若云星。

林琢与韩络两人走在明华城大街上，身旁不时走过趾高气扬的快剑门弟子，在吞并了长乐帮之后，快剑门毫无疑义地取代长乐帮成了明华城的第一大帮。

林琢有些不放心地对韩络说道：“东西藏得够隐蔽吗？”

韩络知道他说的是山河秘卷，摆摆手道：“你当我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早就让人传给了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