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云际会 第八章 试探（1/2）

五军大都督的车架并不华丽，连拉车的四匹马也不是纯色的骏骑，但驾车的御手，车上的护卫车右，还有团团地围绕在车架旁边、如火如荼的精锐甲士，一瞬间就仿佛有杀气冲天而起，惊得城郊的飞鸟扑棱棱乱飞。

“就送到这里吧。”车架上的五军大都督凌壹捧着琴，对前来送行的孟欺山道：“本督此番不告自来，倒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而今糜封既然已经故去，在这河东之地，也没有人对你多番掣肘了。左都督此刻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孟欺山面无表情，在马背上拱手道：“属下不敢。”

凌壹淡淡一笑，也不去管他根本懒得掩饰的言不由衷，说道：“云霄宫崛起之势不可避免，虽然我们在天机榜上耍了些手段，但这江湖上终究是明智之士居多，不能光指望他们都是蠢货。以后，还要有劳你多费心了。”

孟欺山点点头，应道：“遵命。”

凌壹点点头，笑道：“不过近日却是要发生一件大事。新亭侯项昊北将军不日就要率军北上，若是有什么要配合的，你尽量配合。”

孟欺山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应道：“诺。”

凌壹状似满意地微微颔首，然后在御手正要赶着马车前行之际，忽然又停了下来，有些犹豫道：“那传闻中的‘山河秘卷’，纵然下落无踪，若是能找，还是用心打探一番吧。若真是一桩功绩，你我说不得也能在朝堂上，说话更重。”

“明白了。”孟欺山应道，凌壹终于再不停留，驱车向前，朝向了洛阳神京的方向，随从甲士如跃动的火焰，簇拥着他，就仿佛天上落下的火神。

而在这一派志得意满之中，凌壹身旁的那个护卫却叹了口气，说道：“七夜已死，糜封又亡。大都督何必又恶了孟欺山？我看他的脸色，只怕不久就会与我们离心。”

车架之中，凌壹抱着瑶琴，却没有弹奏，他抬起头，妖异得犹如女子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了冷笑：“只因为糜封乱命，我便不远千里来了这鬼地方？你以为我当真是无事可做了？”

御手转身遥望，孟欺山的面容已经模糊得看不真切了，但那座繁华巍峨的明华城，在凌壹口中，却是“鬼地方”一样的存在。

“说到底，不就是想来看看，这五军都督府之中，除了本督亲领的中军，到底还有多少人是真正忠于我凌氏一族的？”

“那小白脸终于走了。”孟欺山身旁，池彦、段友策马而至，他们看凌壹不惯，连送行都没有来，而这也是孟欺山默许的。

他们的师父驻马而立，神色淡漠，过了许久，却忽然发出了一声苦笑：“那个糜封，他还活着的时候老是与我们作对，看不起为师的身份，但他死了，为师却没有感觉到分毫的欣喜。”

池彦跟随他日久，心思也更通透：“师父是觉得糜封死的太不值了？”

“岂止啊。”孟欺山冷笑一声：“从十多年前意外身亡的七夜居士，其后的连续两位死的不明不白的后军都督，到我那位名为恶人谷谷主、实为前任左军都督的师父黑衣道长，现在又多了一个糜封。什么时候，五军的都督们，死的也越来越容易了？”

池、段二人对望一眼，陡然动容，待想通了孟欺山话中的未尽之意，又惊又怒：“这是凌壹的诡计？可是，我们都督府五军一体，同为是朝廷重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凌壹费尽心思要处理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鬼知道！”孟欺山忽然怒道，他的战马受惊，轻鸣一声，倒退两步：“这竖子新近上位，急于剪除我们这些有威胁的老家伙，收一收权，本也是人之常情，可这吃相也太过难看了！他以为我真不知道糜氏新立世子的消息是谁告诉糜封的，还有那个韩德又为什么刚好出现在糜封身边的么！”

他冷笑道：“他这是在侮辱我的头脑，还是在侮辱他自己的头脑？”

池彦二人听得毛骨悚然，孟欺山看着他们，终于摇了摇

头：“前军的黄惜柔倒是城府极深，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远比糜封这个蠢货有心计。只不过若非他是黄氏一族的嫡系子弟，只怕也坐不稳这前军都督兼领五军副都督整整十年的位子。可惜啊，他的路子，终究不是我能学的……”

他叹息着，正要策马离去，忽然马蹄一顿，想起了凌壹临走前所说的另一件事，皱眉道：“那个新亭侯，要带兵北上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池彦、段友对望一眼，池彦说道：“这个弟子仿佛从帝都那里得了风闻，言说是朝中的那些世族大臣，不满朔方形同割据近二十年，意图正当近年来胡人南下越发猖獗，越长城力不从心之心，难以兼顾之际，趁势北上，收回朔方之地。”

孟欺山一怔，随即嘴角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果然还是这般揍性！”

……

这是李念尘加入云霄宫的第十日，他越来越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了。

从聚闲庄变成了云霄宫，这个踩着昆仑派的尸体一跃而成为武林中最顶尖势力的新兴门派，非但没有如同那些说书先生口中的那般大开山门、广收弟子，至于行侠仗义、名扬武林这些事情就更无从说起了。

云霄宫的盟主穆云在李念尘初来的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现身，而他本来也不是为了一个天真得有些可笑的少年而来的。

郁闷的李念尘却不能因此而有什么不满，在云霄宫的这十日里，他虽然还没有找到一个如同韦清、宫飞扬这般的高手作自己的师父，但那个在天机榜上也挂了名的师兄胡芦仍是按照一般的正式弟子身份传了他一套内功心法《扶摇心法》与剑法招式《苍山剑术》。

胡芦说，这些都是马帮的嫡传武学，非但对于初学武的年轻人打下坚实根基有极大的助力，练到了精深处，威力更是不下于“不堪闻功”、“鲲鹏掌”这般的绝学。连林琢如今所习练的“苍山映雪剑”，也是穆云当年将苍山剑术精研到了极点，举一反三而创出来的精妙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