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蜉蝣之羽 第八十二章 不忘（1/2）

“数载蛰伏，一朝奋起之际，江湖风云变幻。穆兄，什么感受。”步虚声缓缓走到穆云旁边，淡淡道。

穆云默然不语。

两人此刻站在钩吾高峰，乾字堂又取“至阳乾坤”之意，居高临下，只见云气浩渺，纵横山间，分外苍茫。

穆云的声音里有几分感慨：“当年离别仓促，我也没想到他临死前会把这信托付给你。”

“师父还有一封遗信说，聚义钩吾，当年本就是一时兴起，多年以来，力抗北虏，亦不过是凭着胸口一腔正气。若是日后没有了昔日义薄云天之豪杰志士，聚闲庄也就名存实亡，聚闲之名，也没有再流传下去的必要了。把这个名字换了吧，就让他随同师父一起，埋葬在朔方的过往。”

步虚声淡淡说，声音里有一些惆怅，他心中却是分明清楚，袁息天那样的人，今后武林中只怕是难以再见了，而聚闲庄，其实早在袁息天身亡的那一刻，便早已不复存在了。此后的渡厄、枯草虽然为了心中的那个梦而极力支撑，却终究只能目睹他渐渐褪去了过往的辉煌。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破而后立。而这也正是穆云心中所想的。

“聚闲庄交给你了，师父信你，我也信你。”

穆云点点头，郑重道：“不负所托。”

步虚声忽然问：“若我所料不错，其实你就是当年太子的旧部，穆云这个名字是假的。你是田木泽将军的人还是太子的门客，或是……并州越刺史派来的人？”

穆云反问：“重要么？”

“是我唐突了，你不肯说也罢。”步虚声一声叹息，不再追问，转身说道：“宗门初立，虽然有聚闲庄的底子在，但终究不容易。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玉京金阙鼎力相助。”

“多谢。”穆云也不客气，步虚声光风霁月，儒雅坦荡，尤其因为出身显赫的原因，不需要为了江湖上那些蝇头小利与人勾心斗角，和六大门派那种心怀鬼胎、蝇营狗苟之辈大不相同。

“对了，可想好新门派叫什么？”天边的斜阳余晖刺破了厚厚的云层，照耀得穆云全身一派辉煌的金光，步虚声的声音里，他缓步而前。

此刻，苍山映雪，流云万千，却都掩不住他身上的那一分睥睨与豪情。

“云霄宫。”

……

北地苍凉，已是入秋时分，而那发生在钩吾山上的江湖大事，也在无数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渐渐地传遍了整个武林。

“喂，你听说了么，当年的马帮帮主袁息天袁大侠居然把基业托付给了一个籍籍无名的晚辈！”

“非但如此，当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京金阙步盟主还是他的亲传弟子呢！”

“五军都督府这回吃的亏可不小，不过也好，这帮朝廷鹰犬整日对付自己人，在北疆胡人面前却总是当狗，也活该被收拾！”

“可不是，那聚闲庄现在的主事人已经是‘乘风居士

’穆云先生了，据说他也是袁息天大侠的传人。”

“真是无稽之谈，穆云先生不过是昔日长辈与袁大侠有几分交情罢了，怎么能轻易断定他们便是师徒呢？更何况，当日聚闲庄上你又不是没有见到他那一门炉火纯青的‘移形换影神功’，可见穆云先生明明是当年七夜居士的传人！”

“这……说的倒也是……”

耳畔俱是一派江湖中的闲汉莽夫大口喝酒吃肉的嘈杂声，期间还夹杂着无数关于聚闲庄上那一场英雄大会的议论与猜测，其中多有捕风捉影的想象与一厢情愿的一面之词，争论不休，听得唐子淮愈加烦躁，手中的酒碗重重磕在了桌案上，泼洒了一半。

坐在旁边的唐窦与唐薇二人对视一眼，知道唐子淮此时心情烦闷，便也不敢打扰他。

钩吾客栈里，来来去去的武林中人多如牛毛，不久前唐子淮与宫飞扬曾路二人的交手留下的无数痕迹也早已被人清理完毕，到了如今，早已没有多少人记得了。但唐子淮的心情却一如那日，依旧阴郁。

这样沉闷的气氛下，唐薇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开口：“大哥……”

“闭嘴。”唐子淮不耐烦地轻斥了一句，于是唐薇便不敢再说了。

过了一会儿，唐子淮似乎也觉得自己口气有些重了，淡淡道：“我心情不好，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唐窦连道不敢，唐薇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是因为穆……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