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蜉蝣之羽 第九十八章 云霄（2/2）

只是一个照面，冲在最前面的三人身子猛地一僵，旋即不动，再然后，缓缓仰面栽倒，血流如注。

紧跟着穆云下山的枯木大师是少林派这回派来钩吾山与云霄宫交接地契的降龙堂首座，他意外地发现穆云一个人下了山，便暗自跟着来，入眼处却是这一番惊人的景象。

罡风愈烈，而人影暗淡，依稀只能看见风雪之中，穆云的黑色身影恍如鬼魅幽灵，往来纵横于其间，偶尔又夹杂着移形换影这般神乎其技的绝世身法，时而离合，时而聚散，快到了极点。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仿佛有无数个穆云同时出手，加上他手里那柄沉寂数百年一朝锋芒毕露的上古神剑，只是顷刻，围攻他的数十人中便发出了惨烈的呼痛，残肢断臂遍地，更有数人直接便是身死当场。

若是林琢在此，便会感慨万分，这是阴符秘术修到了大成的境界，然而这样的境界，却是他穷极一生，也难以达到的。

钩吾镇上有异动，而云霄宫盟主却在此时下了山，觉得不妥的各派高手觉得有异，逐渐都下了山，眼前一幕当真是摄人心魂，即便如他们这般久经江湖生死，看到这仿佛地狱修罗的景象仍是惊惧到了极点。

“这……这……何其残忍，阿弥陀佛……”

一位枯木大师面露不忍，疾走几步，便想要上前劝解，却被樊且冷笑一声，挥手阻止。

而此时此刻，穆云浑身浴血，一袭黑袍上早已沾满了无数鲜血，唯有手里的承影剑，古朴精致依旧！

短短一刻钟，五军都督府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糜封无力地瘫倒在地，右臂支撑着勉强坐起，他大口大口咳血不止，

那条神出鬼没的银丝线连同整条左臂被削了去，露出惨白的骨头，血流了满地。

昆仑派的人，也只剩下了秦壁山，杨天仪这个倚老卖老的蠢货早在与穆云的第一回合交手时，便被他轻飘飘的一剑，移形换影，避实就虚，穿喉而过，而其他的无数弟子，在穆云鬼魅般的身法与精妙迅捷到了极点的剑术之下，也是陆陆续续惨死当场，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只有秦壁山依仗高明的武功与穆云屡屡错身而过，劈砍挥刺，双剑交击，火星闪现，然而在下一刻，穆云又抽身而退，秦壁山一剑击空，再度看时，穆云已是杀向了下一个目标。

昆仑派十年精锐，毁于一旦！此时此刻，秦壁山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他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到了绝路的野兽一般，直欲择人而噬，手中挥动着长剑，一声怒吼，扬起寒蝉剑，刺骨的寒意如同要笼罩这整个钩吾镇！

穆云反身，竖剑于胸前，指尖划过无形的锋刃，剑刃依旧那般明暗幻灭，甚至杀了这许多人，连些许血迹都未曾沾染。

枯木大师终究摆脱不了樊且的阻拦，他毕竟是出家人，眼看着穆云肆无忌惮地屠戮这些人，心中不忍，运起内力，高声呼喊：“乘风居士，手下留情……”

话未毕，积蓄的剑气已是瞬间爆发开来，却又硬生生地被穆云自己强行运功闭住，剑锋嗡嗡颤抖，下一刻指向了秦壁山。

龙吟清越，再度响彻天际，整柄承影剑剑身闪耀着明亮到了极点的寒光，带着被压制的剑气疏忽而去，气势凌然，如流云奔壑，矫健磅礴，若惊鸿初现！

秦壁山猛然定住了，断刃从手中滑落，他的喉咙处，绽放一朵鲜红血。

枯木大师一声叹息。承影剑摧锋挫锐，将与之齐名的昆仑派至宝寒蝉剑从中一分为二，气势丝毫不减，一剑穿喉，把秦壁山整个人牢牢地钉在了远处的一堵破旧墙壁上，那里，剑刃穿墙而过。

秦壁山眼神渐渐涣散，他不甘地低头，只看见了一个古朴的剑柄，随后锥心的剧痛与寒冷吞没了他最后的意识，随之而去的，还有他妄想天下无敌的雄心壮志。

穆云最后站在了糜封面前，他一边喘气，一边还在不住吐血，惨然大笑：“好，好！好手段，好心计，好剑术！你我终究故人一场，糜封大好人头，送给你了！”

穆云冷笑一声：“你的人头，我看不上。”

糜封一怔，旋即越发大声狂笑起来，他的笑声苍凉而凄厉，在风雪中渐渐传开，闻者心惊，直到片刻后，这笑声才越来越低，最终戛然而止。

神剑山庄庄主华羽池轻轻叹息，他看得出来，穆云的剑术已经完全超过了他，而那一式击杀了秦壁山的必杀之剑，绚烂艳绝，他更是自愧不如。

“蛟龙承影，雁落忘归。一剑之下，生死忘归！这一式剑招，诚可当得‘忘归’二字！”

穆云一步一个血脚印，脸上再次戴上了那个黄金面具，穆青璃扶着他，缓缓走向钩吾山，他看起来有些虚弱，额上汗渍涔涔，间或伴随着隐约的咳嗽，但旁边原本围拢聚集的各派高手们却是无声地让开一条道路，樊且、韦清等人护卫着他，默默走去，路的尽头，是钩吾山的云霄宫，也是他此生重拾辉煌的起点。

数里之外的梅林之中，林琢吃力地用韩德的衣襟擦拭去了剑上的血迹，整个人疲惫地躺在雪地里，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心头，却是一片旷达空明。

几乎是与此同时，这师徒二人仰首看去，长风万里，落霞如血，一望无际，忽然只觉得眼前一片坦途，豁然开朗。

苍穹之上，风雪茫茫，有苍鹰展翅盘旋，啸声清越。

直入云霄！

（第一卷完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