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脱身（1/2）

寒冷的雷雨夜中，无数提着油灯的人往来，将慕容大伊居住的大帐团团围住。

一队亲兵冲了进去，然而一会后却一步步地从帐篷里退出来。

一个俊秀的青年挟持着面色铁青的慕容大伊从帐篷里走进磅礴大雨中，手里锋利的马刀利刃紧紧贴着慕容大伊的脖颈。雨水将青年的头发打湿挂在额头上，湿漉漉的衣服下肌肉轮廓若隐若现，做着如此大事，这青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的神情，甚至没有一丝紧张的微表情，嘴角只是噙着一抹似有还无的笑容，眼睛微眯的看着将他层层围起来的楚军士卒和亮起一片的灯火，带着几分不羁，几分从容。

“萧然！又是你！”在护卫的保护下和一个面相阴鸷的高瘦之人走来，见到穿着合欢宗小厮服饰的萧然发出愤怒的咆哮。

满脸雨水的萧然架着慕容大伊朝他笑道：“是我，别来无恙啊。”

密密麻麻的雨滴落下，水滴在萧然的额前头发处汇聚，在他脸上不断流淌，顺着挺直的鼻梁串成水珠滴落在地上。他的这句“别来无恙”和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轻狂，何况手里还拿着一把架在别人脖子上的马刀。

“叫他们让开。”萧然低声命令慕容大伊。

慕容大伊脸上的皮肉抖动了一下，斜斜划过鼻梁的狰狞疤痕抽动，疤痕上暗红色的皮肤仿佛又黑了几分：“让开！给他过去！”

在几丈外举着刀剑围困萧然的士卒们面面相觑，随着萧然前行的脚步而移动着，却也不敢真的让开。

“我看谁敢让！”

几道紫色的火团从人群东南角走来，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一个高大的青年面色淡漠，在三个上境武者的护卫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斩钉截铁道：“没有人会给你们让路。黑虎军的将士只能战死，不能让屈辱压死！地狱中的羊神不会给投降的懦夫引路！”

说着，这个服饰华贵的青年朝着慕容大伊低喝，声音如同炸雷：“大伊！你还在等什么！”

慕容大伊好像被响雷劈中，浑身一颤，瞳孔发散无神。

“咔！”的一声，他的头低下去，身体无力的瘫在萧然身上，昏阙过去。

护卫着楚国二皇子流詹的一个上境强者下意识的就要有所动作，萧然锐利的目光马上便投到他身上，手里的刀更贴近了昏过去的慕容大伊的脖子几分，皮肤上渗出一些鲜血，迫使这个上境武者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他不能自杀了。你们要不要亲手杀了他？楚国有条规定，军中兵不逆将，将不夺帅，以下犯上，死罪无赦。要不要试试动手？”萧然看着流詹，像提小鸡一样提着体型比他更大的慕容大伊，语气平淡。

他这几句话是用楚国官话说的，围起来的楚军士兵都听得懂，不少人有些犹豫迟疑。

楚军中的确有这条规定，是军中铁律之一。

“是么?”流詹阴森森的说道，死死盯着萧然，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如果，我现在把他的职务免了呢？”

萧然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你若是肯背负一个杀将的名声，尽管来。你若是肯得罪某些人的话，大可不必和我在这里废话。”

狼嚎声响起来，周围传来野性十足的狼喘息声，空气中的气流也多了几分腥味。在不可见的黑暗中，无数被潜伏者握在手中的兵器已经在渴望战斗的血腥味。

流詹意味深长的看着萧然。

诚如萧然所说，他无法下达不顾一切击杀敌人的命令。慕容大伊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黑虎军副将这么简单，他身后的有一个庞大的军武家族，根系复杂，同时还有一个亲生的即将母仪天下的太子妃妹妹。这般背景，即便是流詹也轻易得罪不起来。慕容家族虽然睚眦必报，但他们相当看重荣誉。方才若是慕容大伊自裁，这起事件的处理难度便会大大降低，至少慕容家族方面不会过于纠缠此事不放，虽然得罪了那个手腕不俗的太子妃，但性质也不会像下令击杀慕容大伊这样恶劣。

一声响雷劈过，寒光一闪！

萧然敏锐的感觉到危机，侧身闪躲，肩头却绽放了一朵血。箭簇从他肩窝背后透出来，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迅速被雨水冲散。

下一刻，一把匕首就在昏迷过去的慕容大伊心脏下不远处出现，把柄以下的刀刃全部没入血肉中，鲜血浸湿了其身上的内衣。慕容大伊闷哼一声，虚弱的睁开而来眼睛。

“谁动的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流詹有些恼怒，面色阴晴不定。

萧然仍旧平静的望着他，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箭矢入体的痛苦。紧绷的身体像是感受到危机的猛虎，左右反握匕首的柄部，随时准备着往上划破那颗跳动的心脏。

萧然挟持着已经醒来的人质一步一步往身后退去，沿途围困他的士兵被迫让出一条道路来。

小半刻钟之后，萧然已经退出了楚军的营帐，开始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