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出嫁（1/2）

见她如此，宋枕寒轻叹一声，俯身替她拣起那些残页整理于一处，温声安抚道，“我知你两个素来走的近，如今你舍不得也是常理。只是你要知道，她的身份终究与你我不同，日后远嫁也是命中定事。是她可怜了。”

将诗集理好放置于塌前小几上，枕寒正要再劝，却见薛绛姝眼角添红晕，眸中含秋波。看的宋枕寒心下亦觉酸楚，回身示意下人们皆出去候着，又续言安抚道，“你心疼她，我亦是如此。只是她如今…她如今只有这一条出路，别无他选的。”

“我又怎不知这个道理，”眼睑略垂，她眸中所含的水雾顺着眼角扑簌坠入身前薄衫中，回身揽起那诗集时瞧了半晌，忽长叹道，“我早该想到会有今日的。那日她给我这诗集时我便瞧她神色不对，虽说要离京，却不似寻常回家去的模样，仿佛她已知晓自己这一去便是远离故土、死生不复相见一般。想来那时候东宁意求娶大周公主一事便已被圣上应允，召见南平郡王与太妃进京，想来也是这个缘故。圣上早便有这心思了。”

“人家现在已是平亲王了。”宋枕寒轻言提醒，“如今清岑也已是德阳公主，大局已定，只等吉日了。”停顿一瞬，见薛绛姝松开那诗集，她俯身收走，挑了塌前的绣墩上坐下道，

“她送你这诗集，原是因你二人曾好过一场，知自己要走，怕你闻信儿伤心、又怕你日后忘了她。她那样的人，素来是万般愁丝尽数藏于心底的，故而叫人瞧着心疼。只可惜生在宗室里，倘若她似你我这般，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不必如此远离故土亲眷，只身一人的。”

窗外微风四起时，廊前的嫩桃与海棠顺着窗棂拂入房内软塌，尽数落上薛绛姝的衣裙上。她小心拣起用帕子包了，方才叹道，“若她不来京城，好生呆在南平郡，等到了年纪嫁入寻常家室，虽未必衬的上太妃的心意，却好歹是在故土，也不必远离亲眷。如今虽以公主之位嫁为一国之后，看似风光无限，却终究是差强人意。倘若去岁她随太妃一同回家去，是否就免今日之责了？”

宋枕寒闻言抿唇，思忖半晌，终是摇头道，“她为何会被太妃留于京城中，你我该知道的。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若是要怪，只能怪她出身于宗室罢了。事已至此，想来她已习惯如此了。再过几日她随军远嫁，便当真是死生不见了。”

此言一出，她自己先觉心酸，蹙眉唏嘘，“也不知那东宁的新君是何等人物，她孤身一人远嫁过去又会是什么光景，可惜了。”

薛绛姝侧眸掩去面上残波，起身道，“也不知她走前我还能否再见她一面，既是被封为公主，想来不会再于宁国伯府住着，如今她应当是在宫里罢。”

“这是自然的，”宋枕寒点了点头，“既是以公主之身远嫁，自然是要从皇城中正大光明的走。如今宫里内务府或是礼部尽数在筹谋她的亲礼，你便是进宫去寻，只怕也寻不着她得空的时候。不过你若实在记挂，借着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功夫，能见她一面也好，昨日五公主与我说起时，还道是她有言托我告诉你，愿故人安好，若是记挂她，便莫将她的闺名忘了。只要你我日后回首年少时能记着她此人，她便已心满意足了。”

言罢回身，方见薛绛姝又红了眼眶，她便也跟着叹道，“若瞧见你如此，想来她更伤心。还是叫她安心些罢。”又指了指小几上的诗集，宽慰道，“她既有心赠你，你也该回赠给她，叫她带去东宁也好睹物思乡，权当是安抚之意。”

薛绛姝闻言连连颔首，“正是如此，我先前不知她有此结果，便未曾用心预备，这是我的不是。那日与她说笑时还说定她走时我去京郊送她，相识一场，临了我却送不了她，合该多赠厚礼。此去一人，再无回路，我总该记着她，一直记着她的。”

…

与清岑再见，虽未必永隔，却也如行绝路。因是与长公主之礼出嫁，宫中内务府与礼部大张旗鼓，皇后与张贵妃亲自操持，太后与皇帝更时常关切，礼程虽繁琐，却也于半月内便尽数预备妥当，由怀化将军苏幕携两千精兵从旁携护，宫中所派内监、女官、医女、随仆共八十人携百石嫁妆，与东宁使臣一同离京远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