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兄弟有约定(2/2)
“北方草原啊……”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肯定不可能,自从出了稻香村,秦轲也长了许多见识,对外面的世界逐渐有了个大概的轮廓,也收获了不少喜悦。
多少次他都做好了去北方的准备,反正蔡琰一直吵着要从北方草原一路去看那延绵万里的长城,最好还能翻越长城去到那极北之地……
但自从得了五行司南,无论是他还是高易水,都弄不明白到底要怎样使用,总还得回去荆吴当面问问诸葛宛陵才行。
从他离开荆吴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太多时间,而他只找到了这么一件神器,算上高长恭手上的碧落苍穹和荆吴太庙供奉的半截破军,勉勉强强也才三件,至于师父的下落究竟如何,却是越发玄乎起来,实在令人挫败。
“还是算了吧。”想到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他很快收回了那颗想要自由驰骋的心,无奈地笑了笑道:“大哥,我自然是想去的,可惜我确实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将来……等我腾出空来,必定会去沧海找你的。”
说来奇怪,尽管他今天第一次与曹沛见面,但当他真正和曹沛跪在一起,面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说出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份真实的亲近感。
虽然他和曹沛并非血缘兄弟,但既然真正祭拜过了天地神明,算是是同心手足,自然都有一种亲近感。
这一路并肩行走,秦轲也大概了解了自己这位大哥的一些情况,还有他那“上承父志,下安万民”的远大志向,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敬仰。
而曹沛当然一直在用极为真诚的语气劝说秦轲跟他一起北上,协助他一起做事,听到秦轲再度拒绝了自己,曹沛终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也了解到秦轲不是那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叹道:“看来我是说不动你了,也罢,你有你想做的事情,我虽是你大哥,总不能强行把你绑回沧海去……但你也别忘记了我俩的约定,可一定要来沧海一聚啊!”
“一定,大哥。”秦轲抿嘴轻笑,伸出手和曹沛重重一击掌,又问道:“那……大哥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曹沛道:“父亲给我留的命令是带着哲别格的人头跑遍各个郡县,让百姓们知道我沧海并非都是烧杀抢掠之徒,反而是为百姓谋求和平的正义之师。你该知道,父亲他要的是一统天下,比起军旅杀伐,百姓民心他更为看重。”
秦轲点了点头,对此他心中是赞叹的,这个曹孟确实与项楚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曹沛的神情变得肃然,抬头望向远方,道:“父亲向来都是我的榜样,他这一生所做的事情,绝不逊色于荆吴的那位诸葛丞相。在我看来,即便诸葛丞相与他易地而处,也不会做得比他更好……当年,父亲委身为人义子,以一郡起家,平定北方,开垦荒地以养百姓,如今才有了沧海十万铁骑,辽阔草原尽在掌握,这得有何等胸襟,何等隐忍,何等智谋?”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我大概一生都做不到父亲那般,父亲他,应该也不会选我为他的继承人吧……”
“为何?”秦轲侧目看向曹沛,疑惑道:“大哥你不是嫡长子么?”
“我哥哥是才是嫡长子,我排行老二,说起来……我如今的世子之位得来侥幸。”曹沛苦涩笑道:“我哥哥才是那个最像父亲的人,论胆识、论心智、论文采、论政略,他都远超于我,这世子……本也是他的。”
“那次父亲打了败仗,我哥哥他为了让父亲和我逃走,自己带了一队人马留下来拦截追兵,最后……不敌身死。”
“直到今日,我依旧常常梦见哥哥把我抱上战马时那个焦急的样子,他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跟紧他,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
“我那时还小,看见满营的火光和鲜血,吓得说不出话来,而哥哥他一路杀了十余人,将我送到父亲的身边……”
曹沛低下头,声音沉重。
说完之后,两人都是沉默,秦轲也只能轻拍曹沛的肩膀,以示安慰。
曹沛用脚尖踏碎了一块屋檐上掉落的冰凌,故作轻松道:“也罢,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大哥已不在,我总要自己强大起来,继续替大哥护住父亲,护住父亲创下的沧海这份基业。”
这时,几名沧海骑兵一路而来,每人配备了两匹战马,当先一人单手抱着一只方形的盒子,至于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秦轲和曹沛自然心知肚明。
“我要走了,日后再见也不知是何时……”曹沛用力地揽住了秦轲的肩膀,与他并排站着,望向天边那一轮即将落下的红日,郑重道:“你要记住,我们是兄弟,那么此生我都会护着你这个弟弟,今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虽说我手头的东西并不多,但只要你想,即便带上我麾下所有精骑,我也一定护你周全。”
他的语气真诚,令秦轲心中生出一股暖流,微微有些感动。
秦轲从没有机会享受手足之间的相亲相爱,毕竟儿时父母惨死,妹妹又……
后来虽说与师父相依为命,但他向来只当师父是长辈,亲近中带着一份感恩和一份敬意。曹沛却不同,他年长几岁,两人站在一起,倒真像一个外冷内热的兄长带着一个涉世未深的弟弟的那种感觉。
“我知道了。”秦轲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哥你也要小心。”
“小心?”不知为何,曹沛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我一直都很小心,你不必挂怀。”
他慢慢松开了秦轲的肩膀,转身便上了战马,看着前方漫漫山路和簌簌的大雪,曹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回头对着秦轲微微一笑。
马鞭声在寒风中噼啪作响,一行人绝尘而去,宛如雪中飞舞的一条狂龙,顷刻间便已经跑出数百步之外了。
秦轲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有些怅然若失,而此刻的他,当然不知道那份“紧急军情”的来由,更不知道此刻稷城的风云涌动,几乎已成洪水滔天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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